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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的藩地是北平,不是北平行省。
名义上。
大名府归制于北平布政司,和王府是没有隶属关系的。
在原来的时候,因为颜钝的原因,朱高炽在大名府发展工业化道路没有丝毫阻碍。
并且因为控制了大名府的兵权,可以说是顺风顺水。
但是人心就是人心。
官员的人心,并不是那么单纯。
他们接触的层次广泛,懂的消息更多。
朱高炽派军攻打大宁。
如此震撼的消息,地方上的百姓们,大多数并不知道,仍然在日常的生活。
包括工厂也是如此。
但是官员们知道,小王爷造反了。
这些外地调来的官员们,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大名府知府要求地方民兵入城。
如果按照传统的效率。
大名府的军情,因为一千多里的距离,加上大名知府的封控,恐怕需要几日,甚至更久的时间才能传达北平。
而北平集结兵力,准备粮草,急行军的模式下,大概也要半个月的时间才能兵临城下。
但是朱高炽第二日就收到了消息。
“大名府火车站还在谁的手中?”
“在我们的手中。”
“大名府知府从地方召集了五百民兵,本来想要接管火车站,但是被车站保卫队拒绝了。”
“大名府新军四营呢?”
“同样拒绝了对方的调令,并且派兵支援了火车站,同时派兵进城,抢占了北门,与地方民兵对持。”
“有没有发生流血冲突?”
“没有,那些民兵很克制。”
“令。”
“新军四营立即从军营开拔,全军入大名府城,接管全城城防,但是不要扰民,要保障地方上的秩序。”
朱高炽果断的说道。
无论如何。
北平当下和大明内地的商贸和物资流通,目前并没有受到影响,仍然在交流中。
这是对北平最有利的经济形势,朱高炽可不会主动打断。
如此的现象,能保持多久就要保持多久。
缺点就是人员流动。
颜钝能轻易离开北平,就是这个原因。
“先是颜藩台的逃离,现在是大名府的叛乱,恐怕要不了多久,骚动会越来越多。”
金忠担忧道。
“还有现在春耕,属下担心会不会影响今年的春耕,关乎粮食产量,实在是不敢慢待。”
朱高炽眉头紧皱。
思想不统一。
军队的思想统一了,但是民间和军队不一样。
“开会。”
“开一场大会。”
“召开北平全体政治大会。”
朱高炽想到。
金忠好奇的看向朱高炽,不明白开这场会的意义所在。
小王爷倒是喜欢开会。
经常开各种会,并且成为了流程。
例如全体商业大会。
为了全体政治大会的顺利召开,朱高炽先召开了一场内部重要会议。
长史府,北平布政司,按察使司,都司,中华重工,各有重要人物参与。
“名器看起来很虚无,但是名器又不可忽视。”
“北平如今的局面,是为了保卫北平的工业发展道路,理应全体人民参与。”
“为了充分号召全体人民加入,保卫北平工业化发展道路的果实,因此将召开第一届北平全体政治大会。”
“官员,军人,百姓,工人,读书人,地方乡绅都要参与,通过北平全体政治大会统一思想。”
朱高炽向众人讲解自己的思路。
西方传统的政治。
是君权神授。
东方传统的政治。
是君权天授。
都是自上而下的,神圣不可动摇。
现在。
朱高炽要对抗天,自身又没有名器,需要新的名器,那就是北平全体政治大会。
本质上,同样是统一思想。
让北平各个阶层认可朱高炽,那就是君权民授,同样的神圣不可动摇。
这在东方是有根基的。
符合孟子之道。
“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
儒家真正的君权天授,这个天就是指民,本身是君权民授,而不是生字理解。
第四百零四章 北平全体大会
天子。
兵强马壮者居之。
不但颜钝无法接受,朱高炽也是无法接受的。
无论是古代教育,还是后世的教育,都是无法接受这种观点的。
任何真正成熟的,经过完善教育的人,具备了人的属性的人,都不会追求这种。
在人们的心中。
因为认为工业化发展道路是正确,才会支持朱高炽。
这才是真正的原因。
而不是朱高炽兵强马壮就支持他。
在明初造反。
人们无法接受,除非引导的是更好的文明,而不是个人的野心。
在清初造反。
人们反而接受,因为清初是奴隶社会,是落后文明对先进文明的征服。
只有搞清楚事实的本质,才能明白问题在哪里,从而做出正确的选择。
“儿子能接管北平军权,是因为儿子为军户们带来了更好的生活,并且为他们打造了看得见的希望,所以军户支持儿子。”
“同样的道理,儿子对于北平全体政治大会的顺利召开,也是有信心的。”
当着徐氏的面,朱高炽坚定的说道。
大名府。
府学。
各地的州学,县学的学子们,教谕,博士们聚在了大名府府学学校。
后世人们的印象,古代读书人只学八股文。
这只是清朝的现象,而不是古代的风气。
就像拍马屁、歌颂君主伟岸圣明之官场风气,在清朝达到了顶点。
这要是在明朝,是会被天下读书人鄙视嘲笑的。
明朝。
各级学校所学内容,要学习律令、经史、礼仪、射法演习和比赛、数学以算数九章为主等。
各科每个月都要考核,免费读书,但如果考试不合格,就需要追缴学费。
几百名学生和先生席地而坐。
“《尧典》开头说:日若稽古帝尧,日放勋。钦明文思安安,允恭克让,光被四表,格于上下。克明俊德,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协和万邦。黎民于变时雍。”
“考查古代历史,帝尧名叫放勋。”
“他治理天下严谨节用,谋虑通达,文雅温和,诚信尽职,推贤礼让,光辉普照四方,达于天上地下。”
一名北平中华重工工人子弟学校的先生,在场地的中心,众人的视线下,畅畅而谈。
“他能够明明德,使族人亲密团结;”
“族人亲密和睦后,明辨百官的优劣;”
“百官德行提升、各尽其责后,协调各国的关系。民众也随着友善和睦起来了。”
那名先生话锋一转。
“北平这些年的社会道德风气,本人可以肯定的说,比以往社会风气大为提高。”
“许多地区夜不闭户,拾金不昧,更有人们团结一心,我为人人,人人为我,正合圣人言的盛世之风,也合当朝倡导之民间互助之风。”
“杀一无辜而得天下不为也!”
一名教谕站了起来,指着学校先生大声说道。
“小王爷何尝杀害无辜?”
“高勉,叶希贤算不算无辜?”
“不算。”
“高勉死于敌人之手,叶希贤苛待军士,都不算无辜。”
“那大宁之事呢,此番军队闯入大名府呢,那些流血死亡的人,算不算无辜?”
“谋全局谋万世,这些人并不是有意牺牲。”
北平学校的先生,当然也熟读圣人之道,不会钻进别人话语里的陷阱,率先指了出来。
大家所学都是同样的招数,只能乱打。
“如何不是无辜之人?难道他们不是妇孺的儿子,妇人的夫君,儿子的父亲?”
在古人儒家的社会逻辑中。
没有牺牲个人利益成全天下之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