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弟。虞弟。
第33章 乱世哥儿
应该觉得恶心且残酷的, 应该不适应该呕吐,应该作为一个旁观者去谴责, 而不是被这样一个沾上了血液与脑浆的人拉进他的世界。
虞尘隐下意识上前一步, 凝视着魏暄。
他发现魏暄不是死狗,不是虫蚁,不贱也不狼狈。他在脏臭与昏暗中饮血, 在干草堆里泔水槽旁,提着一个人的尸身, 堕化为野兽,为虎伥,眼睛却石刻般无法改变,只能望着自己。
虞尘隐错觉自己是他的伥鬼, 是他嘴里的猎物。他啃噬着另一人,却肖想着自己。
马厩的木栏杆腐化, 脚下的石板地裂纹,苍蝇仍在嗡嗡响,天色的烂红与醉蓝没有交界线。
魏暄的眼神让虞尘隐生疼,他错觉自己在被占有, 被吞噬,从身体外到身体里,从肉.体到灵魂
他不肯放过他。
明明只能是疼痛的, 虞尘隐猛地移开视线, 为什么情动。
为什么不是因为害怕而战栗。为什么在这样的目光下自认失败。
虞尘隐转身,不顾赵晃在一旁,径自离开。
赵晃顾不得其他, 追了出来, 问是不是吓到了。
吓到了?
对, 他是吓到了。虞尘隐点头,慌乱地不知所措地轻颤。
赵晃抱住他,安抚道:没事,没事,别怕,我在呢。
虞尘隐靠在他怀里,雨打铃兰般垂着头:我不要呆在这里了。
好,咱们不要在这里了。赵晃摸着他的后脑勺滑到他颈项、腰背,乌发顺滑如水凉如泉,可怜,吓坏了吧。
虞尘隐低低喘息着,魏暄的眼神如蛛网,离开了也缠住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他靠在赵晃怀里,语气软怜:走吧,现在就走。
赵晃揽着虞尘隐离开,走了十几步他将虞尘隐打横抱起:可怜,路都走不动了。回去后喝点酒暖暖,很快就不怕了。嗯?
虞尘隐闭上双眼,脑海翻涌混乱,听到赵晃的建议,低低嗯了声。
回到房内,赵晃命人上酒。
仆人们送来酒并一些小菜。赵晃捏起一颗花生米要喂他,他心神恍惚下,竟下意识开张嘴,让赵晃的手指戳了进来。粗糙热烫的手指磕到了他下齿要往里探去,虞尘隐猛地回过神来往后仰,没坐稳往后摔去。
赵晃拉住了他,拉进自己怀里。他的臀坐在赵晃大腿上,虞尘隐跟烫到一样要站起来,赵晃不准:怎么慌里慌张的。
赵晃揽住他的腰,不让他动:没事,别怕,喝点酒就好。
赵晃斟了一杯递到他嘴边,虞尘隐望着酒盏里的酒液,他有多久没喝酒了。
虞尘隐拒绝了赵晃的投喂,接过来自己喝,一盏饮尽,赵晃又给他斟了一杯。
虞尘隐开始眩晕,赵晃的手搁在他外裳上,抚蹭着,顺着金线往下滑。
又饮尽一盏,赵晃的手解开他外裳,摸到中衣里,掐抚他的腰。
随即又给虞尘隐倒了一杯酒。
虞尘隐意识到不对,推开送到唇边的酒盏:你不可以这样。
赵晃将酒盏丢到案几上,头垂下来,贴近他的脸。
虞尘隐推开:不、不可以。
哥儿,你不知道你刚刚靠在我怀里,多么惹人怜爱。别害怕,不会痛的。
虞尘隐酒意散了大半,揪住赵晃的衣裳:将军,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你不让我碰,也不让我摸,我只能干瞧着,哥儿,及时行乐才是真。
虞尘隐长睫轻颤,眼眸也湿润起来,他按住赵晃的手,乞怜道:可是将军,我害怕,别、别这样。
吾不想再等。赵晃制住虞尘隐的挣扎,不要叫吾再等。
虞尘隐无法反抗,只能啜泣:赵晃,你是要我去死。你、你没安好心。我本就害怕,你让我喝酒,原来只是为了你的兽.欲得逞。我还当将军是怜惜于我。才出虎口又入狼窝,你要做甚就做吧。明日我就撞死在这里,免得以后日日受你欺辱。
赵晃抬起他下颏,紧皱着眉头:每次都这样扫兴,哥儿,你当真如此冰魂雪魄,受不得半分欲念侵袭?我在这里要烧着了一样,只是叫你给吾几分玉露,你偏偏兜头砸来冰霜雪雹,非要叫吾心头生凉。
虞尘隐泪珠缀在眼角:分明是将军倒打一耙,答应我的做不到,还要责怪于我。
赵晃食指擦了他眼泪,又戳进他嘴中:尝尝,你自个儿的泪到底是珍珠还是鸩酒。
虞尘隐舌头抵住他食指,又偏过头去,咳嗽两声,才叫赵晃的手指从唇中钻了出去。
将军哪是要娶我,分明把我当妓子。花言巧语哄骗我真心,骗到手了却又弃如敝履。你要做就做罢,一次欢爱让我认清将军。值了。
赵晃顿住:你说什么。对吾有真心?
虞尘隐却不肯再说,只呜呜咽咽哭起来。
你的泪真如鸩酒般,每次都叫我不得不退,一退再退。赵晃捧起虞尘隐脸蛋,擦拭上面的泪水,哥儿,你真是狠心,每每撩拨于我,却不肯给我个痛快,只是叫我等、忍,吾到底要忍到什么时候,吾快烧着了,你感受不到吗。
赵晃捉住虞尘隐的手,放到自己胸膛处:你撩拨起热火,却不肯负负责,将它灭了。只叫我心头烈火四起,烧得我头昏身焦灼。哥儿,你当真以为你的泪效果如此好,不过是吾在乎你几分,还顾着你意愿。
虞尘隐双眼湿朦,凝视赵晃:将军,你若懂我,便会明白我不愿现在就与将军享乐,全是因为我发觉自己爱上了你。赵晃,你明不明白,倘若你不愿给了我名分后再占有我,我我实在没有脸去爱你。我只会觉得自己在你眼里就是个奴妾,低贱到看你一眼,都会被人骂下贱。
虞尘隐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泣音,可他没能做到:从小到大,所有的人都说我是个累赘,稍大些,又说我表面上冷淡自持,实则背地里淫.乱放荡。无论我在何处,都没有人肯尊我半分,我可以是他们意淫的对象,偷偷辱骂的主子,梦里的贱奴,唯独不可以是个堂堂正正的人。
虞尘隐哽咽着,咬住自己指节:是我错了,我还奢望将军会有所不同。是我错了,或许我就是所有人眼里的妓子,谁都能踩我一脚,谁都能欺辱于我。连将军都不肯怜惜半分,我又有何脸面继续活在这世上。
虞尘隐作势要往桌角撞,赵晃焦急地拦住,将他紧紧桎梏在怀里:别怕,别怕,我方才冲动了。我不会对哥儿怎样的,没人能看不起你。谁敢在背后里嘴碎,我拔了他舌头,连眼睛也挖下来喂狗。
别怕,别怕,是吾错了,吾以后不这样。赵晃捧起他脸,乖,别怕,别哭,我心都要碎了。
虞尘隐侧颊轻蹭着赵晃粗糙的手,泪水顺着眼角落到他掌中:赵晃,你真的吓到我了。我好害怕。我怕你真的就要欺负我,不管我了,要把我碾到尘土里叫人践踏。赵晃,我害怕。
赵晃恨不得将他塞进自己身体里般,焦急安抚:别怕,是吾错了,吾一时冲动,我没有下一次。哥儿,哥儿,你别怕,你睁开眼瞧瞧,没人能欺负你。
虞尘隐睁开泪水打湿的眼睫,回抱住赵晃,悲咽出声:将军你会保护我的,对么。你会是以后我孩子的父亲,你会爱我敬我,我将是你的妻,不是你的妓子,对么。
哽咽与泣音听得赵晃心疼不已:对,哥儿是我名门正娶的妻,是我孩子的娘,没人能欺负哥儿,也包括我。
虞尘隐哽咽得再也说不出话来,赵晃轻拍他的脊背帮忙顺气:乖,别哭,别气,跟着我深呼吸,来
虞尘隐听话地一呼一吸,吸气吐气,慢慢缓了过来。
他湿着眼睫挣不太开,赵晃安抚道:睡吧,睡吧,睡一觉就好。
他低低地可怜地说:可我没洗漱,好脏。
赵晃又心疼又好笑:乖,睡吧,只管入睡,我给你擦脸。
你会偷偷碰我吗?
赵晃叹一口气:哪敢,睡吧。我不会那样干的。
虞尘隐不太放心地睡着了。
赵晃抱他到床上,打来热水给他细致地擦脸洗脚,结束这一切,赵晃颓丧地坐在床榻边,一壶又一壶的喝起酒来。
今夜的月亮圆而大,赵晃确实有一晌贪欢的心思,但在虞尘隐的泪光里很快便终止。
他并不完全懂得哥儿的心思,乱世里有今日没明日,哪有王侯将相美人在怀不碰,要娶成妻子了才洞房花烛。传出去平白让人笑话。就连哥儿他娘,也是跟了不少人,为什么哥儿竟如此看重名分。
哥儿是真的要名分,还是真的不想跟他?
赵晃弄不清楚,他一时觉得哥儿是当真爱上他了,或许没爱上也有几分情意;可偶尔又觉得,这一切不过是哥儿的虚与委蛇罢了,他的那些小心思小目光,真的是他赵晃多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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