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2 / 2)

她想说,你不要去战场了,不要去那种危险的地方,不要让我再失去你了。却是不能说。

第二日,何念新染上了风寒。

她轻易不会生病,这一生病却来势汹汹。何念新窝在床上,门窗被贤王妃安排着堵死,屋子里烧着足足的炭,细心地将烟导了出去,只留下袅袅热气。饶是如此,何念新仍旧觉得忽冷忽热。

她□□两声,一旁的贤王妃便眉头紧皱着。这下可以算是终于圆满了何念新的念想了,贤王妃如今可算无暇去伤春悲秋了。

贤王妃催促着身边的老太监:“御医还未请到吗?”

身在梁京,诸多不便,其中一点便是,身为宗亲,贤王府中若有主子生病,是不得随意请得大夫来看的。但若要请御医,贤王一家搬入凉城时日太久,已无熟悉的御医任职了,只能去撞运气,把当值的请来。万一赶上了其他人家也要请御医,还得等着。

贤王妃也知此事着急不得,但难免会焦躁起来。

老太监也只能宽慰两句:“王妃再等等吧,才刚已经派了第二波人去请了。”

又是等了一会儿,御医才姗姗来迟。

请来的这位御医年纪不大,应才谋上此职不久,却暮气沉沉,行事也是拖拖拉拉。瞥一眼见何念新显然是受了风寒,便虚虚一作诊脉的模样,便开了风寒的药出来,道是:“王妃不必太担心了,郡主吃下这药,不出七日便可恢复。”

言罢,他拱了拱手,便示意贤王府派人去随他抓药。

贤王府中本便人数不多,此时几乎都集中在何念新这一处了。就连何念新的师父也是在的,为避嫌稍站在门口较远处,此时见了御医这般随意的姿态,不觉皱眉。左右看看,只找着何念新的女夫子,似是可以交谈之人。

他便凑过去,抱怨道是:“这御医的态度,莫非是嫌弃咱们贤王府没跟脚?两代贤王可都是护卫这山河的大将啊。”

“边疆之事,又不会惊扰到这些梁京人士的太平,总不比能直接给他们钱权来得实惠。”女夫子淡然道是,紧接着叫来一个素来机灵的小丫鬟,叫她去小声提醒贤王妃别忘了给些打赏。贤王妃如今关心则乱,恐怕想不起这些俗物来。

果然贤王妃听了小丫鬟耳语后一怔,立刻压下了焦躁,吩咐身畔的掌事太监过去交涉。老太监是老贤王留下的,虽是许久没忙活在这人情世故上了,颇有些迟钝,经这一提醒,赶紧笑呵呵地迎了上去,从袖中掏出了些打赏常备的小东西,几句言语下,便让这御医不再沉闷着,而是笑了起来,道出了自家名讳,并定好了若郡主病情再有反复,可通过他去请得老御医出手。

得了这许诺,贤王妃才终是松了一口气。

这一幕瞧得做师父的男人眉头紧皱。

女夫子却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两人虽是共同教导何念新,但寻常几乎不碰面,对彼此的了解也近乎于无:“也不知你是从何而来,一副烂漫模样。”

男子嬉笑道:“我从来处来。”

女夫子也并非是要他回答,既然贤王点头留下了此人,自然是同自己入贤王府时一般,经过了问询和考量的。

幸而这御医虽是态度不佳,但医术还不错。何念新吃了药后,虽还烧着,但渐渐稳定了许多,睡得正香甜。

贤王妃坐在一旁,看下人绞了沾了凉水的手帕,换了何念新额头上的那一贴。

何念新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嘿嘿笑了两声。

贤王妃失笑,这丫头,病着呢,还笑得出来。

何念新这一病,病了足足七天。

先是烧得昏昏沉沉,睡了一觉之后,恹恹地懒在床上。期间师父和女夫子都来看过,女夫子倒还好,做师父的男人抱着双臂,给何念新好好地算了一下,她这一病,耽搁了多少练功的时间。

何念新哎呀哎呀地叫唤着,抱怨着:“师父啊师父,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比女夫子好说话多了!”

“那是谁啊,吵吵嚷嚷着要当将军?”男人不屑道是。

何念新自觉理亏:“好啦好啦,欠下的等我病好了就补上嘛。”转念眼珠子一转,道是,“师父,你能不能帮我把墨回叫来?”反正鸽子和信都被这人看去了,何念新拜托不了别人,却可以托付给他。

男人哭笑不得,真不知这小丫头到底是在跟谁通信,这么殷勤,却还是满足了她的心愿。何念新此刻着急着怀夏好几日没收到自己的来信了会不会担心,便提起笔来,把自己近日生病了的情况寄送了过去,想了想,还撑着昏沉沉的脑袋,继续和怀夏在纸上对战。

她闭上眼睛,便仿佛眼前多了那片大地,两军对峙中,她打头阵,对面是怀夏铺陈开的军队,正等着她的出招。

原本不应该在病中思虑这些的,但何念新却想,真到了战场上,她随时可能受伤生病,这并不该是影响她做决断的事情。她必须要在这时候也做出漂亮的决断出来。

许久,何念新睁开眼睛,落笔。

男人叫来墨回之后也跟了过来,此时意外地觉察到了何念新眼中的杀伐之气。这本不该是在一个十一岁的女孩身上看见的东西。

他不觉讶异,对何念新那口大话,在这时却多得了两分的重视。若是这个丫头,没准真能达成这古往今来,无人能成的成就呢。

但那个眼神却是一瞬即逝,很快何念新便又换回了笑眯眯的模样,继续在绢布上写写画画,写那些墨回和男人看不懂的鬼画符。

许久后,何念新才心满意足地收手,把小布条卷成一卷,绑好,递给墨回,道是:“老规矩!”

墨回应下来,退出何念新的屋子。

男人却是没走,挑眉道是:“我看你ji,ng神得很,病是早好了吧?便限你明日出得这个门,别在床上赖着了!”

说完,男人也跟着走了。

何念新仰躺着,虽然唉声叹气了半天,心底里却是明白,师父的话是对的。她若是真的想冲着自己心中所想去努力,那便不该懒在床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整理了一下皇帝后宫……啊,老婆果然不能娶多了不然容易忘啊【喂

第20章 贰拾 共雪

新雪初降之时,怀夏正在上书房中。

屏风后的位置离门窗俱是较远,她也沉浸在文字之中,未曾去注意。是大皇子头一个发现的:“下雪了!”

林先生皱了皱眉。

还不等先生说什么,大皇子便知道自己又是说错话了。讲堂之上,他若是注意到了这雪,岂不是正说明了他根本不曾在认真听讲?

何念珏灵机一动,躬身道是:“先生,学生是以为,随行的宫女太监们正在门外,着实容易受寒,不如将他们送往偏殿暂且避一避雪。”

林先生点了点头,这才颇为赞同地道是:“大皇子能够体恤下人,是以为有道。”

二皇子何念嘉不解,道是:“先生,此为小事尔,何以佩称之‘有道’?”

林先生却不答,反问怀夏:“不知清平公主,可亦有此一问?”

怀夏这些时日偶尔也会被林先生点名,要她回答一些问题。这是先生的提点,怀夏倒没有不悦,略作思索,回:“道,也分大道和小道,小道只费举手之劳,大道却需殚ji,ng竭虑。二皇子思虑长远,着眼于大道;大皇子擅观四周,着眼于小道。二者各有可取之处,无需作高下之分。”

林先生点了点头,十分满意怀夏的回答。对比之下,两位皇子于他们的年龄而言,已经是聪慧的了,但却被大公主比了下去。

大皇子撇了撇嘴,待林先生去安排门口的宫女太监躲去偏殿的时候,飞快地探过屏风,做了个鬼脸。

千曲待他回过头去后,才不屑的凑到怀夏耳根,低声说道:“姐姐,他就是嫉妒你。”继而又小声欢呼着,“姐姐姐姐,一会儿下学,咱们去玩雪好不好?”

宫中公主本就不多,在今年之前也没有哪个与千曲熟识,她不似怀夏能闷得住,本身是个活泼的性子,这下可有人当她的玩伴了。

怀夏点了点头。

下学时已是初雪乍霁,千曲挽着怀夏的手腕,不停念叨着昭仪娘娘曾给她讲过的,宫外的人玩的“打雪仗”“堆雪人”。二人踏出上书房时,已经有宫人忙碌着清扫地上的积雪了,将洁白扫作一堆,使其沾染了些许不洁。

怀夏思索片刻,让身后的一个小宫女先是回了玉鸢宫,报给贤妃一声,她先带千曲去御花园玩上一会儿,这才拉起千曲道是:“我们去御花园看看,应该是有能堆雪人的雪的。”

她不太方便带千曲回玉鸢宫,也不便跟着千曲去打搅昭仪。去御花园是最妥当的,哪怕是被人瞧见,她俩也坦荡荡地,不怕别有用心之辈揣度什么。

御花园修得极华贵,四级皆有其景。如今虽是入了冬,但翠色未彻底消退,而是转成了颇为深沉的墨绿,如今有皑皑的白压在墨绿上,平添了一份颜色。

两人都不经常至此,便随意晃着,左右张望,想寻一块平坦一些的去处,留这一片的雪出来,供她二人玩乐。不多时找到了一处池边空地,在御花园中已算是难得空旷了。怀夏便道是:“千曲妹妹,你看这处不错吧?”

千曲一脚踩在了雪上,发出了闷闷的声响。抬起脚来,只见地上留了个印子。她觉得好玩,咯咯笑起来,招呼道是:“姐姐来呀,咱们把这儿的雪都团起来,可以堆一个大大的雪人!”

说罢,她也不要随行的宫女帮手,自蹲下了身子,忙活起来。

若是只抓一小把,那雪便立时在手中融化了。但若是一大把,却是能捏成一个团子。千曲有模有样地捏了一个,之后便轻轻地放在地上,团着周围的雪,让那个雪团子越滚越大。

怀夏旁观了一眼后,有样学样,也是团了一个。她手掌大一些,动作也更为麻利,没多久,怀夏手里的团子,倒是比千曲的大了。

她将雪球推得稍远,让其沾上更多的雪,露出被雪覆盖住的枯黄的草jg来。

千曲见此,惊叹了一声:“姐姐好厉害!千曲也要更厉害!”说着,不服输地使劲儿推了一把自己的雪团子。

一不小心,摔倒在了地上。

身后的宫女忙上来扶,怀夏也丢下了自己的团子,小跑过去。千曲自己却是毫不当回事,挣扎两下便站了起来,仍旧欢快地笑着。她的小雪球滚了一段距离,个头瞧着比才刚大上了许多,只是没有那么浑圆。

怀夏见千曲这一摔,身上的斗篷系带都松了,斗篷歪歪扭扭地挂在身上,立时道是:“你要玩雪可以,也得小心,别感冒了呀。”之后对千曲身后的宫女道是,“还不给你们皇女把斗篷系好了!”

千曲的随侍虽是个没有坏心眼的,但瞧着却颇有些笨拙。怀夏提点过了之后,她才慌慌张张地给千曲整理衣裳。

怀夏接着道是:“这两个雪球,一个做脑袋,一个做身子,已经是够了吧。”来的路上,千曲叽叽喳喳地,已经把该怎么“堆雪人”事无巨细地说过一遍了。

“唔……”千曲扫了一眼,点了点头,“嗯,接下来应该把脑袋按到身子上了!”

恰好这时宫女将斗篷系好了,她立刻又跑开,想着把自己团的雪球搬起来。

这雪球却是太大了些,团在地上还好,搬起来却是不易。千曲脚步踉跄,却又不肯身后的宫女帮忙。怀夏立刻去接了过去,矮着身子,维持着与千曲一般高,帮她拖着这颗雪“脑袋”。

“姐姐,我数三个数,咱们一起使劲儿,把脑袋放上去!”千曲额头上略见着汗,却也不喊累,笑道是。见怀夏点头答应了,她便拉长了腔调数着,“一——二——三!”

小雪团子压在了大雪团子上。

千曲拍着手叫好:“堆好了!接下来要寻一些物什来装扮一二便可……呀,咱们没准备!”

天降初雪,本就是无迹可寻的,带着姐姐来堆雪人更是临时起意,直到现在千曲才察觉自己少带了许多东西。

思索片刻,她道是:“不如用笔墨给雪人描画上五官、衣衫?”

“这冰天雪地的,如何能研开磨水,又如何能用笔点化?”怀夏笑着摇摇头道是,见千曲一脸失落,她才又悠悠补充,“姐姐已经叫人去取了。”

她这般说着,被派去玉鸢宫的小丫头刚好回来,手里捧着从玉鸢宫中拿来的一根硕大的萝卜和两粒黑豆,还抱着一床小褥子,不知里面裹着的是什么。

跟在怀夏身后的兰芷立时去接过,递送给两位皇女。

千曲接过的是那根萝卜,吃力地摁在了小雪球中间。她力气不够大,这萝卜又太壮硕,快有半个雪球大了,挂在上头摇摇欲坠。

怀夏却没去帮忙,而是就着萝卜的位置,一左一右地摁上两颗黑豆,充当眼睛。

千曲小脸难得严肃,盯着雪人看了半晌,却不满意,摇摇头道是:“不对,哪有人鼻子这般大、眼睛这么小的。它可真丑啊!”

怀夏轻声一笑,递给她一个正可暖手的小手炉,自己也捧着另一个。

“呀,好暖和!清平姐姐你还带了这个?”千曲直接贴身抱着,立时那暖意便融进了她全身,驱散了寒气。她小脸红红地,颇有些崇拜地望向怀夏。

这却不是怀夏要的,她只在路上听千曲念叨着做雪人用的东西,便让小宫女送信给贤妃的时候,顺便将这几物取来。她回头瞥了那小宫女一眼,小宫女也不敢居功,立时笑着回道:“公主,是兰芷姐姐嘱咐奴婢的。”

怀夏点点头,兰芷是半载前才调到她身边的,用着极为贴心。

雪人堆好了,生怕再玩下去贤妃该等急了,也怕千曲着凉,怀夏便道是:“妹妹玩得可畅快了?总该回去写功课了吧。”

千曲一想着还有林先生布置下的功课要做,虽是进学许久,已是习惯了,但口头上总要抱怨两句:“哎呀,不能再玩一会儿的嘛……”

“昭仪该等着你用膳呢。”怀夏轻点了千曲的额头。

千曲这才不情不愿,跟怀夏别过之后,带着自家的宫女离开。

怀夏也是回了玉鸢宫中,倒是不知道,那空地旁的池塘另一边有处小亭,上头有来赏雪的人,将她俩玩乐的模样具是看了去。

那一身黄袍的男子正是今上,斜倚着亭台,嘴角轻扬,笑道是:“这两个小家伙倒是有趣。”

侍在一旁的却是梅才人,才经小产,失了亲子,本又身子略弱,女子面色苍白,瞧着那两个玩得不亦乐乎的孩子,却是脸颊上泛了一丝异样的红。带着艳羡,带着妒火,带着怒意。

这些心绪在男子转眸过来的那一瞬便统统退去。

怀夏回了玉鸢宫中,立时有迎露上前来,替她除去了染了寒气的斗篷,又换了个烧得正好的手炉。贤妃正等在不远处,对女儿这难得流露出的孩童心性,也是有几丝宽慰。

怀夏没去察觉母妃的心思,请过安之后,便抓紧用膳,赶回去写功课。先将这些事情都做完了,怀夏让替自己研磨的小宫女收手道是:“已是够用了,你先下去吧。”

小宫女称是,后退出殿。如此这般,离着怀夏最近的宫女,也瞧不见她如今在写画些什么了。

她便摊开绢布条,假装地跟摊开宣纸似的,还有木有样地用镇纸压好,开始写给何念新的信,写今日下雪了,她俩虽被宫墙隔开,但这雪却是越过了宫墙,共落在两人身上的。

她在这儿玩了那叫“堆雪人”的,据说是宫外常玩的。宫外还会玩些什么呢?现在念新姐姐在做些什么呢?她好想知道。

还好想跟何念新一起玩啊。

写毕,怀夏心绪欢畅,面子上却仍旧淡然。摊开另一张纸盖在那绢布上,正经地为自己多添了些功课,希望着夜晚早点到,思思快点来。

但这一等,却是等了整整七日。

第21章 廿壹 赔罪

直到那时怀夏才知道何为心急如焚。

也许是这些日子太过顺风顺水,之前虽也有些小波折,但怀夏无一不顺心地渡过了,渐渐地,她已经有些忘却了这种无力的滋味。

但现在这滋味却如跗骨之蛆,随着玉漏不曾停歇的滴答声,一点一点地缠绕回了她的身上。她满怀是担心,想知道思思为什么没有再来,是何念新遇到了什么困境吗,有没有她能帮上忙的地方。但她满腔的话却无从倾诉,一旦离开了何念新的主动,她就陷入了僵局,什么都做不到了。

一开始怀夏还会收束起自己的焦躁心绪,渐渐地,这种焦躁感愈发严重,已经收拢不住了。

幸而第一个发现怀夏这种异样情绪的人是贤妃。

被母妃问及,怀夏才怔了怔,反应过来,自己的这情绪可不该外露出来。她母女二人在宫中并无稳固的地位,每行一步,都该是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有可能陷入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吸了一口气,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同母妃隐瞒下何念新的事。因贤妃还在禁闭期间,如今是怀夏在负责着维系玉鸢宫的位置。这些天来,她虽是不动声色,却也在渐渐地讨好着父皇和太后的欢心。

这宫中之人都是棋子,而执棋之人,便是那两位了。

因着在今上面前混了个脸熟,怀夏偶或还能得以跟两个皇子一起听训。今上会拿一些朝堂上的小事来叫两个皇子就之辩论一二,怀夏自觉不该cha嘴,但若是在旁听上两句,却也不会被赶走。

她察觉了出来,今上对贤王的态度可谓带着些厌恶在里头。这种恶感甚至不在皇子面前加以掩饰,而何念珏、何念嘉两个也似乎不感意外。怀夏大着胆子推测,恐怕贤王这亲王位也是岌岌可危,虽是没有宣之于口,但整个朝野上下或许都默认了今上的这个姿态了。

怪不得贤王妃入宫小住那些日子里,诸宫妃嫔几乎都不去她那里套近乎,就连何念新也似乎只跟自己熟识。

对贤王有了这些猜测,怀夏便不打算把自己跟贤王府安河郡主成了至交密友这种事情告诉贤妃了,免得引起母妃的过多担心。她想了想,只对贤妃保证道是:“母妃,我可以不说吗?我敢发誓,不是一件坏事。”

贤妃没有应声。

怀夏因着心虚,声音低了几分,又细又弱,幼猫似的,那声线仿似一只小爪子,挠得贤妃心里痒痒。她有许久没见女儿这般示弱的模样了,此时还有闲心想,自己养育了她已然快整整八年了,这八年里,这孩子怕是拘束坏了吧。

前些日子的模样,才是她真实的样子吧。

想到这里,贤妃哎了一声,也不再阻止她,摆摆手:“去吧,母妃答应过你了,做你想做的事吧。你不想告诉母妃,就不用告诉。”

最坏,也不过是她母女的两条命。哪怕是真要下入阿鼻,她陪着就是了。

想通了这一点,贤妃只觉得浑身一股倦意。

怀夏小心地看了母亲一眼,赶紧小跑跑掉了。

她坐在桌边,把那一叠绢布贴身藏好,抱紧,心想,她大概还需几年时间,再给她几年时间,她一定会出宫去的。到时候,念新姐姐如果再敢不联系自己,她就可以自己跑到贤王府上去,狠狠地敲念新姐姐的家门了。

如此等到第七天,思思才姗姗来迟,送来了何念新发烧了的消息。

怀夏松了一口气,之后便生起无名火来。她撇撇嘴,摘了竹筒里新的绢布条,任性地直接将思思放走了。竹筒里空空荡荡,思思还是头一回空着飞回去,在玉鸢宫上空盘旋了几圈,似乎也知道两个小家伙之间在闹别扭,还是飞走了。

何念新收到的便是一个空竹筒。

她先是不敢相信地掏了好几次,而后又开始担心起来:“完啦完啦,不会是没塞牢,掉到半路上了吧?这可怎么办?”

跟在身后的墨回见这小祖宗病刚好利索,就跑去练功,忙活了一大清早,额上的汗也不擦跑来的模样,没忍住回道:“郡主,小的觉得,是您联系那人,就没写回信吧。”

“……”何念新仿佛这才想到这般可能似的,拉下脸来,拍了拍墨回的肩,“还有这般可能吗,提醒的好。”好似是句夸奖,但那y沉的脸叫墨回不敢看。

半大小子赶紧弓着腰。

何念新却愁眉苦脸地接着练功去了。

师父说要教她剑法。如今大将其实很少压前阵了,多是坐镇后方,但何念新可不是那等脾气。做师父的其实觉得这家伙适合做一把锐利的剑,能一剑冲锋,破开敌阵的那种。

不过这种话,男人没跟何念新提起过。

何念新苦大仇深地提着木剑,一招一式地跟着男人比划,用劲有着新手最常的毛病,不够巧,太吃力,虽是看着招招带杀意,但实际上后劲不足。他自己停了下来,没指点何念新,而是让徒弟继续。

没几下,何念新便觉得肩膀仿佛不是自己的了:“师父,好痛!”

何念新捂着自己的右肩。

第4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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