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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咬紧牙关,用颤抖的手试图止住鲜血,但难以止息。
或许是气息太虚弱。
豆芽背着箩筐,试探性走到那人身边,围着转了一圈,弱弱开口:“人死了?”
“闭嘴。”
“哦……”
对于医术,舒北不精通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如他之前所说,救不活也弄不死,想着先前自学的内容,他毛手毛脚给这人点了穴,不管对方什么个情况。
直接把人扛起就走。
边说边把没怎么采药的箩筐扔给豆芽:“走,回去救人。”
倒在地上,豆芽还没注意这人,当舒北背起的时候,他看清了,这人挺高挺结实。
不像是村里的人,都说城里的人娇气,豆芽又打量了一番:还真是娇气,不给捅了一刀,伤得就是昏迷不醒。
后知后觉,他想着,人受伤了,带回去就是静养数月,钱呢!钱怎么算?
小脸刷白:“啊,救这个人有钱么。”
身后只到他腰部的萝卜头不愿意了,他开始叫天喊地的,叫得舒北生生脑瓜子疼,他问:你缺钱?”
豆芽左一个箩筐右一个抱着,颠哒颠哒,嗯着说:“是啊,我爹爹因为太穷,就把我卖给简老头,简老头其实就是个臭要饭的,他花了好像全部积蓄把我买了,但日后没个打算,想来无处可去就来投靠你了。”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叶神医本来在个陌生的地儿随便救救人,哪里晓得,人是越救越多,一个人两双手忙不过来,便花钱请人一块帮忙。
所以前些日子,有个老的拖着个小的,看他时两眼放光活像狗见到了肉包子的兴奋。
有些事,舒北觉得坦白比较好,毕竟神医真的一分积蓄都没有,他尴尬得脚趾扣地:“可我也没钱。”
“啊?”
“真没有。”
对上豆芽震惊三连的表情,舒北艰难挤出个笑容,寻思颇久,“三顿饭应该管够。”
“我不信。”豆芽不死心。
故作为难,舒北是两手得背人腾不出来,否则定是要两手一摊,一副我就这么穷,你奈我何的嚣张样:
“家里四壁空空,一桌子三椅子,一张床,连你们睡得地儿都没有,难道你还在怀疑我框你不成?节俭,行医,要这么多钱作甚?不怕盗贼来抢啊?”
言之有理
所有让人狐疑的点
可豆芽毕竟不过七八岁大的孩童,容易糊弄。
见着豆芽没再继续缠着自己,恨不得来个十万个为什么,舒北如卸重负般长舒口气。
却是在他看不着的地儿,被他背着的人若有似无扯了扯嘴角,但还是能够勉强从这让血水给糊住的脸上见到有一丝的动容。
动了动唇,不出声,像是在说:小的蠢就算了,怎么这人也是一股子傻劲儿。
碍于出个门没多久就回来这件事,让简岁感到困惑,但当他老人家看见舒北身上背了个重伤的男人,一时哑然不好多说。
草草了事正厅里面迟迟等候要来治病的金主,豆芽看向那老头一个个在劝走,往沈淮阳那推去的模样,心里头怪难受的。
就发了一会愣,简岁就开始说豆芽的不是:“傻小子还愣着干啥,赶紧给神医烧水啊,病人待会还要处理伤口,不然失血过多,可要丧命的。”
“知道了,耳朵没聋。”
说着,一溜烟跑没了影。
把人背了一路,舒北体力差点透支,最后还是拖着扔在床上,直至那人痛得闷哼出声,他才反应过来这人没被痛晕。
脑子估计也是出了岔子,开口就是问对方名字:“叫什么的。”
那人睁不开眼,估计卵足了劲儿也没能睁开,放弃了,便去捂靠近心脏的伤口:“单字钰,打东边来的。”
“全名。”用石锤磨药粉的舒北不曾抬眸。
“顾钰。”
呵,还真是惜字如金。
剁药拿锤子的手因为不满,搅得声音格外的响。
顾钰动了动耳朵,寻声抬头:“生气了?”
“没有。”
过了少许
搅合的声音可以说是非常暴躁,若不是质量好些,这力道都可以直接搅穿弄破。
等到豆芽把热水抬进来,便是见着如此诡异祥和的一幕,受伤的男人宁死不屈也不肯tuo衣服,而他们的叶神医非常爽气。
抓了一坨药草,直接拍向那人的左胸膛处。
接着就是一阵杀猪的地动山摇惨叫。
未了
他还见着神医笑了,笑得眉眼弯弯并不如传言所说的那般凶神恶煞,豆芽一时给看傻眼,以至于舒北叫他一遍还没回神。
“把水放进来,待会再熬点药,这药方你去抓药。”
“哦好的好的。”
木盆子放在地上,指尖沾着,似若烫着了般的通红,豆芽来了个闪现离开。
脚步慌乱的声儿落入顾钰的耳里,他笑而不语,微微偏头也不管舒北人在哪儿,对着空气在说:“你家小孩儿?”
“不是。”
有拧毛巾水花四溅的清响。
换了个坐姿,顾钰刚同他胡闹,力气也快用尽,靠在墙上粗气喘着,他仰头自嘲笑着:“对他挺温柔,怎么对我这般粗暴?”
床榻忽而塌陷一部分。
顾钰眼眸虽是闭着,但并不妨碍下意识转动眼珠,虽然瞧不到个什么,但能够闻到一股淡淡的药草味儿。
舒北一层层揭开顾钰的衣裳,在扒完最后一件,他好像听到舒北迟疑地犹豫声,而后才是调侃:“你要是跟他一样乖点,之后可以少吃点苦。”
“我这伤,能治不?”他没回答舒北的话。
“能。”
大不了,找隔壁沈淮阳帮忙,多花点银子就是了。
大抵是太过疲倦,又或者伤势太严重。
在清洗上药的途中,顾钰晕了过去。
血源源不断地在流,舒北有那么一瞬间怀疑,他身上是不是有跟血管给切断。直至豆芽帮打了第五盆水,换水时总算不是混浊之色。
他刚在熬药,熬了一半人就跑了,同简岁说这儿太热呆不住,转眼就跑来舒北这。
不吵不闹。
就在边儿蹲着,看看这洗白干净,眼下将脆弱一面裸露出来的人儿。
长得不赖。
跟神医一样都是俊美得少年郎,可惜这双眼,给蒙上了白绫,好叫人心生遗憾,望不着如水清澈如月清明的眸,一笑一怒间的风华绝世。
“他会好吗?”豆芽抿了抿唇,听得出他想让这个人快点康复。
守在床边,时不时给顾钰擦拭面庞的舒北顿住手里的动作,他沉声,答得含糊:“会,但是需要点时间。”
第63章 兔兔惨了这好像是死局
舒北从来没接手过如此复杂的伤势,行刺顾钰的人心肠狠辣,刀剑抹了毒又是往他心窝子处捅,生怕要不了他命一般。
庆幸这胸口一刀偏了几分距离。
否然
捡回来一具神仙也救不回来的尸体。
在后半夜,豆芽熬不住,习惯性大声吵着要去睡觉,可神医这儿哪有什么像样的地方,后院就三间屋子,分别用来烧饭、方便、睡觉,再多的连狗窝都腾不出来,别说还要够住三个大活人了。
小脑袋垫得快要倒在床榻边,一不留神,手抖了下头遭殃,给砸清醒了。
捂着隐约要生出包来的地,豆芽瞌睡咪西:“叶神医,那我今儿和简老头睡哪呀。”
坐在不远处桌边在倒腾药草的舒北冷不防冒出一声:“随便找个地凑合睡一晚,我明儿在腾个位置给你们。”
黑灯瞎火
也不知掌灯
就借着屋外边晦暗不明的月色忙手头上的事,顾钰并未睡着,只是当屋子里只留下他和舒北二人时,他欲言又止。
想过救他的人穷,不至于穷到连个睡觉的地都没。
虽瞧不到,但那股子若隐若现的药味儿一直在屋子里转悠,还有那人匀称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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