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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吗?”顾钰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废话
能睡着还有鬼了。
夜深人静,疼痛就越发明显。
眼下
愣是清浅的呼吸都能扯得他泪眼婆娑,这眼泪一出来,又搅和眼部的伤势,疼得那叫一个有苦说不出。
树叶沙沙作响,偶有飞鸟约过时扇动翅膀的动静,还有些许嘀嗒的水声,好像前些日子落过雨,顾钰记不太清了。
自从眼受伤后的几天。
扣——
又是不耐烦又没法的模样,舒北敲了敲桌子,沉声道:
“早点睡,我明日还要出去办点事,你若有所不便可以换那小萝卜进来照顾你,简岁要照顾大厅来的病人没法照顾你周全。”
到底怀疑自己会不会把人给治死,舒北决定要去会一会那个姓沈的,能否套出一些话来。至于在哪睡觉这个好问题,他处理方式很简单粗暴。
花银子
请人再搭一间屋子。
但也要工程时间还有请的人数。
被安排照看顾钰的豆芽因为见着床上的人太过安分,连个屁都不放,以为还在睡,就出去帮着搭房子。
至于简岁。
老样子
疑难杂症能看则看,银子到时,七三分,遇到棘手的症状,他便拿笔记录下来,人若有事,赶紧去隔壁沈家看,若是不急,待到次日,简岁把舒北绑也似的搞来看病抓药。
主打赚钱不易。
前脚或许刚踏进沈家那院,后脚,舒北就听着轻微摇晃扇子的响动,他头上戴着顶大帽子,穿得颇为接地气,麻衣随便套着。
乍一眼看去
还以为帮忙的随从
那人从偏角落走来,一袭墨色长袍,高竖长马尾,一条鲜红的发带在阳光下,璀璨夺目。模样生得相当好,高挺鼻梁下薄唇微勾,乃迷惑姑娘家的容貌。
听着此人乐呵着,眸中带笑:“叶神医,大驾光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怎么笑得这么奸诈?舒北后知后觉有点脊梁骨发凉。
不过面上他平静无波,连眉头都不曾挑起:“如果在深山老林有人遭到行刺,沈公子觉得那人的身份是什么?”
哒哒——
沈淮阳在走到距离舒北三步之内,啪地一下合拢了扇子,他笑得眉眼弯弯给眯成了一条缝,而后居然在舒北的注视下,又走近后,做了个十分孟浪之举。
“神医是在怀疑昨儿你背回来的人是敌是友,该救还是不该救。”
扇的正面画得是山清水秀。
背面则是才子淮阳四字,好不自恋。
却是这扇子此刻正轻轻抵在舒北的下颚,由那人挑起,呈现被迫仰头的姿势,若是如此,倒也算了,偏偏在沈淮阳把话说完后,他忽而附身,就凑到舒北的耳边。
吹了口气!
当即
兔子的耳朵都快竖起来,舒北形似给踩着尾巴,不给情面拍开沈淮阳的扇子,不悦道:“若是沈公子不愿相助,算了,就当我没来过,打扰了。”
言落
他转身抬脚就走。
干净利落,不带片刻犹豫。
都说叶神医性情怪异,果然传闻从不欺人。
踢到硬钉子的沈淮阳摸了摸鼻子,再度把扇撑开,拿字一面的朝着自己,扇了扇,小跑跟在舒北身后,讨好笑着:“唉,小神医别走啊,同你开个玩笑,怎么就生气了?”
“公子应该知道,我不是爱开玩笑的人。”舒北步子稍放缓了些。
见还有谈话色余地,沈淮阳故作玄虚:“我觉得吧。”
在舒北终于舍得停下脚步,他一激灵,合扇拍了下手掌:“他可能贪图你美色!”
“???”
反应不对?
沈淮阳乘胜追击再问:“或者,图你钱财。”
“……”穷得家徒四壁,是脑子不好还是眼神不好,图他钱财?
接触到舒北看白chi的眼神,沈淮阳不服气般,语出惊人:“你仇敌很多?难不成要你性命?”
“!”
舒北面色一僵,神情说不出的灰败。
他俩脚底处滚来草堆卷,沈淮阳踢了两脚,觉着不可思议:“还真被我说对了? ”
昨晚让顾钰骚扰到三更,总算得一片清净入睡的舒北本就头疼,这会,头愈发不争气叫嚣在疼着。
揉揉眉心骨,他嗓音闷闷的:“那如何治好?他目前双目失明,外加胸腔穿透,我只是给他简单包扎,怕是会有所感染之类。”
姑且没忍住。
想要一棒子敲醒梦中人,沈淮阳拿着扇子不客气地招呼在舒北头上,眼中充斥着震惊愤怒:“他都要杀你,你还想着要救他!”
“可能,他只是个普通被害的无辜人……”
拖原主福分,沈淮阳与神医两人,关系还算得上好,所谓不打不相识,有了前几次的矛盾,当化解后反倒成了朋友。
就是明面上给得称呼酸溜溜的尊敬。
但谁又能想着。
这看似救了无数性命的神医,却在三年前,用这双手,杀害了一个府的人,男女老少,哪怕是家丁仆人都难逃一劫。
第64章 兔子满脸疑惑,那么大个人没了?
世人皆说这柳会街的叶神医无所不能,是能将死人医活的救世主,偏这性子怪异得让人摸不着边,救人凭心情。
便有看不惯的人人在笑骂:不就区区几味药草,救个人,搞得向求他似的。
有人阿谀奉承,有人明摆显示。
由于叶神医历来惜字如金,在印象当中又不太好,风声则是五花八门地东倒西歪。
又哪曾知晓
他先前是奴隶出身?
八岁那年,因家中有个嗜赌如命的爹,没了钱,就把他卖给张家做仆人换了些银子。
这正是噩梦的开始。
张家人同这居住的地儿一个样,表面富丽堂皇温柔和蔼,倘若揭开表皮,里层肮脏生蛆。就说那仓库间,关着恶狗的地方,便是几个下人休息的地。
脏乱差,全齐。
而那恶狗,连铁笼都没,就一根拇指粗的绳子拴着。
若绳子一断,可能脖子被咬断都极有可能。
张家是商人,起初赚点小本生意,后面有了钱,越做越大,都娶了大老婆二老婆,还打算纳妾,这些婆娘没事做就刁难下人。
无非也就扇几个耳光,大冬天泼冷水。
这还算好。
恨的是张家主子。
生意不如意,到了惨淡期间,他就逮着下人一顿猛揍,那架势,不把人给打残不罢休。叶神医在张家的两年里,断了四次腿,两次胳膊。
除去养伤时间,还剩下的一年多,不是吐血就是染上风寒,基本天天受伤,还只吃些米水烂饭,够勉强填饱肚子吧。
有次,张家主子让一个下人气毛了,嗤之以鼻骂着人:“要不是我,你们都得饿死。”
于叶神医而言,张家对他从未有过施舍:一间会漏水、四面镂空有风随时能够灌进的住所,连狗都不愿吃的食物。
还要挨每日的毒打,没有尊严般的谩骂。
算什么恩赐?
若不是他每次克扣剩下的钱,偷买医术的书籍,大概某年的寒冬,他就得病死,自学成才,他的第一个病人也是自己。
本想得过且过,想着张家主子再怎么心肠恶心,不至于把人活活打死的心态,叶神医也还是勉强继续在这呆着。
可惜
人心不足蛇吞象
张家有往花楼一处发展,瞧着自家仆人当中就有年轻貌美的少男少女,歪心思便有了,尤其是像叶神医这种细皮嫩rou模样颇好,命还特别贱的。
打,打不死,饿,饿不坏。
花了重金,请了好多人造青楼,却在要开张的前一日,张家主子不愿肥水流给外人田,又喝了大醉,直接冲到下人休息的地,抓了个最漂亮的人儿要来亲热。
叶神医吓得眼都给瞪圆了,或许是威胁到性命般,他抵死不从,卵足了劲儿,居然在反抗之际把人给误杀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