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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去做什么?”萧恒气道。
“我要带他回来!”萧岚泪眼坚决。
哪怕是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甚至是骸骨,可那是他啊!
“叔父,侄女的举手之劳,能得他惦念守护了这么些年,难道侄女不该去为他收骨存骸么?侄女委实不忍看着他化为孤魂野鬼,他活着的时候不能有自己的名字,死了也没有人替他收尸立牌,他来这人世间走一遭,侄女就是连这点念想都存不下,侄女的后半生都没法安生啊!”萧岚泪痕满面。
“凉州被荒山野岭环绕,丛林野兽出没繁多,那里全军覆没!”萧恒直言,“你去了怕是连尸首都找不到!”
“那岚儿就在他战死的地界,陪着他共度余生。”
见萧岚不见棺材不落泪,温丽抒只好使出杀手锏,“岚儿,此次出征非同小可,定然是由荣国公主帅,你认为他会带你去么?就算是你叔父一道圣旨压了下去,他也会将你完好无损地绑着回京都。”
萧恒点点头。
闻言,萧岚的手缓缓滑落,是啊,她怎么忘了还有一个荣国公,他不会让自己冒险,为了父皇也为了大齐。
她仰首,明明和他在同一片苍穹之下,可却如此的遥远。
“送岚殿下回慈宁宫,没朕的吩咐,不许她离宫!”萧恒刚吩咐完,只闻扑的一声闷响,就见萧岚倒在冰冷的地上。
凉州反了的消息很快传遍京都。
三日后,荣国公率领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出征,途径囱州和先十万大军汇合,再往下与上官宏率领的十万大军汇合。
对抗凉州的三十万大军是毫无顾忌的,唯一的难点就是凉州的地形。
出征的第十日,萧恒来慈宁宫看望母后和萧岚。
可和母后吃了三盏茶都不见萧岚,萧恒开门见山地问翠竹,“你主子呢?可是还在生朕的气?”
翠竹哪里敢回应,哆嗦着摇头。
她的反应,令萧恒起了疑心,他记得这个丫头自小就跟着萧岚,非常的伶俐,就算是畏惧天子威严,也绝不会吓得说不出话来。
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萧恒将茶盏蹲在桌子上,逼问翠竹,“你主子呢?”
翠竹吓得腿软跪地不起,连道奴婢该死。
“瞧不上我老婆子?”太后闷闷地质问,“问一个黄毛丫头都不知问我?翅膀当真是硬了!”
萧恒还以为母后又糊涂了,忙笑着赔罪,“哪里,儿子担心母后不记得了。”
太后嗯的点头,“是不记得的。”
萧恒:“......”
他扫了一圈殿内伺候的宫人,各个垂首不语,便猜到了所想,忙起身走出去,到了门槛又顿住步子回头,琛怪太后,“母后太纵着岚儿了,战场岂是她能去的?”
太后冷哼,“她的心不在这里,留一具躯壳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萧恒惶然一噎,“这么严重?”
萧岚被他关在慈宁宫,李厚禀告了几回说她茶饭不思,人日益消瘦。
太后翻个白眼,又道:“我不记得了。”
萧恒:“......”
囱州大营。
各个将领禀告好人数,确认无误,邱赫点头吩咐,“一刻钟出发。”
大军又向西行一天一夜,终于和上官宏的大军汇合,两军士气都很高昂,听说了魏将军战死疆场,各个都恨不得即刻赶赴凉州,将反贼杀的片甲不留。
上官宏和邱赫在主帐商议初步的作战策略,邱赫擅长强攻,上官宏擅长游击,二人想着打一场配合仗。
聊着话题就到了魏瑾身上。
上官宏人在南州,虽然萧岚的信里说了一通,可听邱赫再叙了诸多细节,他心中哀叹连连,“可惜了,多好的一个孩子,我无颜面对韩献啊!”
邱赫听了也是悲从中来,“干儿子的仇不共戴天,我定要亲手剐了温光贤!”
温光贤就是温庭禄在凉州的独子,根据南宫宏毅的反馈,南宫周盟更像是傀儡,背后策划这一切的实则是温光贤。
上官宏,“荣国公不可冲动,温光贤的生杀大权在圣上的手里。”
邱赫也是徒个嘴硬,连连点头,又招呼上官宏喝酒。
彼时帐外传来嘈杂声。
“你怎么当的差啊,这点事都办不好?”
上官宏和邱赫都起身去营帐外,见火头军首正斥责一个瘦小的身板,前者怒火朝天,后者连连点头哈腰赔不是。
邱赫重重地咳了一声,“好了,要管教去别处。”
火头军首连应着哎。
可上官宏却高呼,“慢着!”
他一眼就认了出来,那个瘦瘦小小的身板儿不是别人,就是他的外神女萧岚。
主帅营帐。
“胡闹!殿下你这是,这是,”邱赫气到失语,心里将萧恒骂了个底朝天,怎么连个人都看不好!!出征前,他还命每个连的属官拿着萧岚的画像挨个查看了,没有遗漏了火头军啊!
“你怎么混进来的?”上官宏问。
萧岚当然不会说收买了谁,扯谎,“我躲在装军|火的笼箱里。”
“一派胡言!”邱赫气笑了,“每个军火笼箱老臣都挨个检查了,殿下说,究竟是哪个蛀虫将您放进来的?”
萧岚甩赖皮,“我不记得了。”
邱赫:“......”
大军已行了一半的路程,此时也不宜分出一支队伍送萧岚回京,这一路除了囱州,定然还有未知的凉州奸细。他们如今都在静观其变,萧岚回京的路途中要是遇上了,安危难定。
最后,萧岚被上官彦看着。
翌日,大军继续前行。
越往西走,风沙越大,气候干燥,林木凋零,水源紧缺。
大军本来都是一人一日三袋水,渐渐的后来变成了两袋水,走到了临近凉州的地界时已变成了一人半袋水。
姑母说的没错,这里的风干的像细细的盐粒,吹在人的脸上能刮出沙来。且早晚的气候相差很大,有时候风能将一人卷起来。
萧岚只得穿上盔甲,增加重量。
凉州的地势极高,大军行至一片山谷就在此地扎营,上官宏擅长游击,他亲自领了一只突击队去探索地形。
回来的时候就折了一半的人数。
“山林有野狼群,据我观察他们和南诏国的那群嗜血的畜|生一样。”上官宏眸光森寒,“魏瑾预料的不错,凉州的南宫氏、温光贤和南诏国皇后早有勾结。”
说着,他看了眼萧岚,“野狼出没的地方尸骸遍野,处处都是残缺不全的铠甲和兵刃。”
走了一路,萧岚的心绪已平静了许多,只淡淡地说,“岚儿会等你们打完了仗再去。”说完,就钻进了营帐。
去做什么,不言而喻。
上官彦向上官宏和邱赫告退,“我去看着公主。”
进了营帐,萧岚又在看那些画。
赶路以来,萧岚白日就像没事人一样,和他们这群大老爷们同吃同行,有时候还会和他们说笑。
可上官彦看得出,她都是强颜欢笑。
每一回,大军驻扎了营地,萧岚就迫不及待的拿出画,有的时候会拿起笔画上几笔,更多的时候都是静静地看。
“这些都是他画的?”上官彦第一回 问。
萧岚抬手拭了拭眼,“嗯,让兄长见笑了。”
“找到以后,岚儿预备如何?”
“自然是陪着他了却一生。”
闻言,上官彦心口又闷又苦,喉结滚了又滚,咽中似堵了千万斤重,挣扎了许久他才道:“岚儿其实不必如此,你还年轻,魏将军在天有灵,也不期望你如此。”
当得知萧岚被骗婚,他不知一次地后悔,若当初鼓起勇气向岚儿表示了心意、向皇上求旨意,或许岚儿就不会遇此辱。
可见到了岚儿如此替魏瑾魂不守舍,上官彦既费解又愤慨,可他不敢说亦不能说,如今只好以这种方式来劝。
萧岚毫不知上官彦的盘算,眼眶又热了起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