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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系玖说自己不了解他,那就了解了解好了。
“这……”温谨突然被问到,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仔细一想,南系玖似乎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话本中的那种为了一个人,杀了一座城的剧情,并没有上演。
他没事的时候也就是每天浇浇水,下下棋,看看书,喝喝茶……有些事情刻意的好像是故意做出来的,为了展示他过的很好。
嗯……
温谨陷入了迷思。
“其实我不太明白清光君用意,”温谨说:“他的生活看起来没什么变化,甚至可以说越来越好了,可是很多时候有事与他交接,去找他会发现,他站在院中的白玉兰树下,一看就是半天,没人敢去打扰他——”
“——若是清光君受邀祛除什么邪祟妖兽,他一定会二话不说的答应,干净利落的解决,”温谨说:“我不敢断言,但是我想,这应该是和白公子有关系吧,以前的清光君于别人而言稍微有点,咳咳……总之,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听起来是很正常的生活,并且他一直在变好,”白榆问:“你们是怎么看出他在等人的?”
“因为每一年的各种节日,他都会去山下放河灯,”温谨说:“愿望要写两个,灯要是一对的,落款要写名字,清光君说这样神仙才不会认错了人,会把愿望带给他。”
这……大概就是南系玖在自己回忆里看见的习俗吧。
白榆颇为动容。
其实一开始他也是有些感言的,因为只有他知道,死遁之前自己对南系玖说了,希望他能够好好生活。
所以南系玖一直在践行这个愿望,可能除了温谨这几个知道自己存在的人,都没人能发现南系玖的心思吧。
那么自己对他而言,到底是什么呢?
白榆放下茶杯,说:“好吧,多谢温公子解惑,早点休息吧,九原很大,可以带着那位姓胡的少年多去走走。”
“阁主言重,那温谨就先告辞了……”温谨起身走到门边,回头说:“下次,能让我见见您的助手,那位嗔绝公子吗?我想当面和他道个歉。”
白榆口头答应:“当然可以。”
温谨回礼,主厅大门被关上,白榆松了口气。
南系玖这家伙……
白榆抬手遮住脸。
也许是他用词不恰当,白榆居然只能想到“深情”这个词。
若是他真的是个别人,恐怕都要觉得这是什么天各一方的苦命鸳鸯了。
不不不不……
白榆挥挥手,打断了这个想法。
开什么玩笑呢……
还好,不一会管堕敲门进来,询问今天的事情,白榆才没接着乱想。
白榆见他还买来了桂花栗子酥,心情又好了不少,一边吃一边说:“我和南系玖说清楚了,但是温谨和胡黎还不知道……对了,你今天买东西的时候,遇见温谨了?”
管堕无奈的点头,说:“不知道您什么想法,所以我选择直接走了。”
“挺好的,我刚才忽悠他,说你和你自己长得像,所以要蒙面,他还因为认错人愧疚呢,说要当面给你道歉。”
管堕心中那杆称又作祟:“感觉这样不太好,希望温公子不要怪罪。”
“嗯,天魁门的事情还没解决,越少人知道越好,他会理解的,对了,刚才我和南系玖讨论……”
白榆把刚才的种种复述了一边,管堕若有所思:“我进入天魁门已是大局定下之后,也未曾听闻回命仙尊是否有兄弟姐妹,不过管某觉得,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否则动机太弱了。”
“你进入天魁门以后,回命仙尊是什么样的?真的一直对你很好吗?”
“……大部分时间是的,但在修炼上,他很严格,”管堕说;“我曾被丢进万鬼山,在与魑魅魍魉的搏斗中活下来才能出去,记不清时间了,约莫在山中是一年起步……此前我一直觉得这是鞭策我的方式,是为我好——现在看来,似乎有失偏颇。”
白榆肃然起敬。
“怪不得你当时修为比同龄人都强,”白榆蹙眉:“这么拔苗助长?你就没怨过他吗。”
“要说当时不怨是不可能的,当然怨过,”管堕说:“可是在那之后,回到了天魁门,他又的确立住了一个人善良公正,心系徒弟的师尊形象……我久而久之也就不怨了,总觉得是自己心胸不够开阔。”
提到这个,白榆才感慨自己从未体会过修炼的辛苦,一是他的确有天赋,过目不忘,学的飞快,二是父母的教育,从来都是以他的意愿为第一的,不曾逼迫过白榆,而白榆本人为了每次学会新招式后母亲父亲毫不吝啬的夸奖,也会更加努力自觉。
然而修真界,并不是所有人都和他一样童年能如此顺遂的。
南山门与一众亲眷争相的楚水蓉,曾经的天魁门最强行者管堕,亦或是无人指导却能练就一身好鞭法的鞠家小姐鞠悦笙……
以前白榆不理解,也没去想过要付出多少代价,现在倒是有所领悟了。
南系玖,又是怎么在失去光明的十几年中,练就那么高强的一身本领的?自己看见他如此轻松的重塑修为,是否也是建立在之前的艰辛付出上。
白榆忍不住拍拍管堕的头:“幸苦了,你们都是。”
管堕微愣,有点不好意思,说:“……已经过去了,管某不甚在意,谢、谢谢白公子。”
白榆收回手,说:“不叫阁主了?”
管堕没听懂他在开玩笑:“抱歉,阁主大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你干嘛总道歉,搞得我训你一样,”白榆今天心情很好,笑了笑挥手说:“行了你也回去吧,好好休息,之后的事情还有的忙。”
“嗯。”
大厅一下子又只剩自己一个人,热闹之后的寂寥才让白榆发觉,原来这里比想象中安静的多。
初见南系玖的时候,他满腔都是仇恨,一心只为了复仇,也时常怨恨命运的不公为什么偏偏降临在自己身上。
和南系玖相处之后,白榆才体会到不是只有亲人会在意自己的喜怒哀乐。
命运总是起起伏伏,热闹的之后的寂寥令人倍感不安,可苦涩之后的甘甜也让人觉得十分窝心,还真就和当年南系玖说的一样。
母亲最后那一面说的话,白榆至今也没有完全理解,但又觉得自己能够理解一丝了。
仇恨只能让一个人的躯壳活着,却不能真正救赎一个人的灵魂,作为神识的那段时间,白榆用过很多人的身体办事,却都不是真正属于他灵魂的,只是空壳罢了。
他是否敢说,在他义无反顾将仇恨放下,牺牲自己保全重要之人的时候,他已经找回自己的灵魂了呢?
总有些东西,要比深仇大恨更重要。
白榆起身,推门走出去。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他也想见你的话,二人的相见就不晚。
“小五,清光君的房间在哪?”
“阁主您找清光君啊,这边。”
白榆站在门口,突然有点别扭的不想进去。
刚刚才说了再见又来找,岂不是显得好像自己很想见他一样吗?
管不了这么多,来都来了。
白榆敲了敲门,里面打开的倒是快。
黑色的眸子看见来者,似笑非笑的,说:“怎么过来了?”
“……请你吃栗子酥,”白榆晃了晃手里油纸包着的,还剩一半的栗子酥,说:“不赏脸?”
“怎么会,随时欢迎。”
案前灯亮,虽然栗子酥已经凉了,但是没人嫌弃这味道。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管堕,他就是下山买糕点来着,”白榆小酌了点酒,脸有点红红的,说:“我当时看见那个印记,气的发疯,还好被你拦下来了。”
“虽然当时不知道你看见什么了,”南系玖给他倒酒,说:“但是总觉得不能放着你不管。”
“对哦,你当时看不见,”白榆彻底趴在桌子上,打了个哈切说:“你现在能看见了,感觉怎么样?”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