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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等一会哦。”说着,卢瑛埋头在装戒子的木盒里翻找。“咦,哪去了?不会被人买走了吧……啊,找到了!”卢瑛擡头,手心随之冒出两只玉石戒指,喜滋滋地递给陈洛清。
陈洛清接过戒指捧在眼前细看。说是玉石,更偏向于像玉的石头。这种街边小摊是不可能有昂贵的玉。不过这两枚戒指虽是一圈素戒,做工还算细巧,质地不如青玉通透,但清而不浊也是不俗了。
“做得还多好的呢。”
“是吧!”卢瑛欢喜地搓搓手,倍感期待:“我早就看中了这两枚戒指,是这些戒指里最好看的。但我钱没攒够,我就把它们埋到戒指堆下面,免得被人挑走。现在钱够了,你……你喜欢吗?”
“喜欢!”陈洛清由衷言道。卢瑛送的,就算是石头,她又怎麽会不喜欢?真情如斯,岂是非金玉宝石不可?
“嘿嘿!”卢瑛喜不自禁,轻捏起陈洛清的左腕,拿起其中一枚,戴上中指。“大不?小不?”
“正好的。另一枚你戴吧?”
“我戴。不过戴手上我不方便干活,老是洗洗涮涮的,我戴脖子上。”说着,她从腰带里摸出一条用细麻编好的链绳,系紧戒指,準备往脖子上戴。
“我来。”陈洛清绕到卢瑛身后,探手把她发根处柔软的碎发抹住,把链绳打上适当的绳结,扯成一个揪,项链就算做好了。
“好看吗?”卢瑛摆弄脖子下的戒指项链,羞涩又自得地征求媳妇的意见。
“好看得很!”陈洛清也举起左手,对月欣赏。“我真的很喜欢。”
卢瑛心满意足,忍不住想抱妻子又亲又蹭,可是当衆这样太放肆了,于是归心似箭。“好,钱花完了,回家!”
“嗯……啊?这就完了?”
“又吃又买的你还有啥不满的?”
陈洛清遥望江雨楼,收掌握拳抱紧戒指:“不是不满,就是还以为你要带我夜游永安,月下抒情,去江雨楼下听曲……”
“哎呀天嘞,整这虚头巴脑的。回家回家,回家我们干正事……嘿嘿。”
“噗……怎麽笑得来这麽的……下流?”
下流,下流人物。这是当今世道给歌姬舞姬之类人的烙印。是,以歌喉身姿悦人媚人,被高高在上的君子雅士不齿。
可是,她们有得选吗?
归流一脚尖轻点,在光可照人的黑石砖上点出层层涟漪。画中水纹,把她托起。衣袖飘卷,手中长剑化笔,蘸柔情做墨,画决绝心声。
如果能选,是否也想像殿下那样,作一名心有沟壑的画家?或是学婉儿,成为坚毅果敢的武者,又或者像晋阳,以赤子之心享受生活……
腰下垂发,柔若无骨,又忽地顿地而起,如松挺拔。她以神动剑,衣摆腰带旋舞,画风,画山,画水,画心中人。状似明月泛云河,体如轻风动流波。
不,如果能选,她还是想跳舞……跳舞何错之有?舞者何罪之有?王公消愁在梨园,还要怪你红颜祸水。看你美,便视你为物,随意强迫之,残害之。错在他们,罪在他们!
“好,跳得好。本大人有赏。”厉焕锋已经喝到满面通红,眼中归流一益发妩媚动人。他随舞叫好,摸索怀里才想起珍珠已经给了归流一,便提起酒壶,把壶中酒向案前洒了一片,当做赏赐。“女人就是该这样柔美温顺。学男人穿铠甲,上阵,逞兇斗勇都是有违天理。”厉焕锋既投靠了陈洛瑜,说这话不知是在讽刺谁。毕竟全国第一女将便是大公主陈洛川。
归流一忽然收住眼神,再出剑时,画笔入风不见,剑锋剧利。水纹波动渐烈,神收气出,以气御剑,身姿腾清风起,当真翩若游龙,刚柔并济。
天理?如果有天理,而天理不灭你这种烂人,那这天理也是歪理!
画中乌云蔽天,暴雨倾盆。风、山、水转眼被剑气搅绕,裹住画中人,浮现出心心念念的脸庞眉眼。
殿下,您在哪?您若是在这,是不是要再问当年您问过而我答不出的问题?
流一,你为谁而舞?
我为谁而舞?
殿下,为何这支舞不是跳给您看……如果不是跳给您,那又是跳给谁的……
大雨不歇,水纹彙聚。舞袍下肌肉随力而起,手腕翻腾飞舞,剑气疾驰如大江俱东流,雨针掠山岗!
竟是淋漓畅快!最后一舞,舞由心生,舞随心动,原来我的舞是在说我的心吗?
“跳得好!流一,不用再跳了。”厉焕锋酒酣耳热,解开甲衣,敞胸露怀,眼神迷淫地盯着归流一唤道:“良辰一刻辜负不得,在这,就在这,来陪我入梦。”畜生行径,也敢宣之于口。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