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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宜家的话题在京城是绝对禁忌,可是学生她不信那个救自己出苦海的老师会无故自杀,更不信他会沾上贪污的罪名。
也是在那个女人的讲述中,江宜知道了关于过去的一些碎片。
新婚以后的宜程君请了一个月的婚假,等假期结束宜程君每天还是照常上课,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忧愁和落寞。
虽然在学生面前宜程君还是装作如常并没有表现出来情绪,可是他的文字在替他发洩着。
江宜被带到江城的那一年,正是宜家水深火热的一年。
接连死去的宜家人,回来处理了家人丧礼的宜程颂被无故降职。
曾经军区的后起之秀宜家在那个时候的京城可谓是查无此人。
宜程君的公衆号文章在出事后就被注销了。
但是学生全部都存留了下来,江宜在她的手机里看见了宜程君的文章专栏,也是第一次看见了父亲的文字。
短短几千字一篇的博文里记录着宜程君的全部心态转变,虽然书写的是别的人物,可却是他的人生。
故事的开始他写主角对婚姻生活的美好憧憬,写癡恋多年后终有回应的欣喜,慢慢地,写真相下潜藏的利刃,写犯了错的人被酷刑折磨致死,写新生命降临时的欣喜和对生的重拾期望。
到最后一篇,他落笔写下梦被击碎后的仿徨无力,和以死赎罪的解脱。
江宜将那七十五条博文一一查阅完,第一次体会到深深的无力和绝望感。
她看着意气风发的人从最开始的对生活充满期待,再到后来的每一天都在被罪孽折磨着一心求死。
而那个罪孽,就是江宜自己。
原来所有的苦难在那个时候就已经稍有显现。
只是当时并没有人注意到宜程君的求救。
还没等江宜再多查到消息,就已经被江钟国的人注意到了。
为了不被抓回去,江宜在那个学生的帮助下连夜买了票出国,这一次她的目的地更改了,不再是英国。
也是那个时候,江宜深知如果自身不够强大,那麽此生都将会是任人摆布的棋子。
到了新环境的江宜切断了和国内的所有联系,她每天兼职三份工作,利用业余时间申报学校。
那是江宜最难堪最无助的半年,亦是江宜抑郁倾向最严重的半年。
江枝疯癫的样子每晚入梦,折磨着江宜无法安眠。
醒来时江宜望着廉价的群租房的天花板发呆,不自觉就会想起宋卿的泪眼。
天之骄女一朝跌落入凡尘,变成困在下水道里连生存都发愁的蝼蚁。
即使是这样,江宜也没有想过向江枝服软求饶。
“都过去了姐姐,不提这些了。”江宜只将话题点在自己兼职的时候就结束了,她不想让宋卿知道太多自己在国外的不易。
宋卿听得入神,她不敢相信江宜是怎麽活下去的。
未成年的少女要靠不停地工作才能换取活下去的薪水,江宜所遭受到的苦难,远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多。
“崽崽。”宋卿泪眼婆娑,她轻轻抚上江宜的脸颊,叹了声:“你这十年,肯定过得很辛苦。”
江宜摇了摇头,擡手捧住宋卿的手:“不苦的姐姐,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换回重新站到你身边的权利。”
“江枝的人动不了我,我的手机绑定着我实验室的定位,一旦我超出被我绑定的安全範围二十四小时,系统就会自动报警。”江宜淡淡一笑,轻声说:“到时候找我的人,可不会这麽轻易就被人给拦截。”
江宜的成就都属于她本人所有,而她带领的实验室在国际上有着极高的威望。
一旦江宜有任何不测,惊动的将会是国际的警察。
到时候可不是江钟国或者江枝这种地方官员可以插手的事情了。
宋卿第一次意识到江宜的强大,不只是她本人外表的强大,而是她坚不可摧的内核。
“那崽崽想怎麽处理这段录音?”宋卿看着江宜的眼睛,柔声问:“直接公开吗?”
江宜摇了摇头,淡声一笑:“打蛇打七寸,肯定要挑对方无力反击的时候出手,如果这个时候公开,肯定会被江钟国的人拦住,五年一大选,而今年是江钟国最关键的一年。”
“我手里不仅有这段录音,还有他贪污受贿,勾结官员,暗中结党的证据,这些都是从我病人嘴里知道的。”江宜笑得很淡,讲话时云淡风轻的模样与话的内容形成了极大的沖击。
就算是没有那张病例,江宜也会找时机回国的。
真正的敌人从头到尾都是江钟国。
江枝也好,宜程君也好,所有人都不过是江钟国为了巩固自己这盘棋局里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罢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