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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宜程君不像宜程颂那样有出息,但在学术界也算是小有声望。
他为人谦逊温和,长相儒雅清隽。
平日里喜欢侍弄花草,救助流浪猫狗,对待学生非常耐心负责,而且在自己喜欢的文学专业研究颇深,经常会在公衆号里发布一些自己的随笔文章,也算是坐拥一批小读者。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热爱生活,热爱文学的人却选择了以自杀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
当年宜程君自杀后,宜家上下可谓是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宜程君的父亲本身就有严重的心髒病,在接到儿子自杀的消息后,受了刺激,一口气没提上来心梗走了,甚至都没有撑到救护车来。
救护车将宜程君的父亲拉走,宜程君的母亲赶到了现场,看见了儿子的尸体,昏厥了过去。
再醒来时,就接到了宜父抢救无效的消息。
短短一天时间里宜程君的母亲经历了丧子和丧夫的双重打击,精神大受刺激。
江枝被江钟国连夜送出了京城,江家大门紧闭,拒绝一切媒体的采访报道。
无处鸣冤的宜程君的母亲将儿子和丈夫的事情撰写成文章想要登报发表引起舆论的注意,可是这件事当年被人在暗地里打压,不仅消息传不出去,反而江钟国的好友还给宜程君父亲冠上了贪污受贿,戴罪自杀的谣言。
精神的重创加上爱人和儿子的相继离世,接连打击却并没有打倒宜程君的母亲。
这个勇敢坚毅的女人每日奔走于大街小巷为丈夫和儿子鸣冤,渴望换到一个正义的审判。
可是当时有人暗地里做鬼,就在宜程君母亲满大街张贴冤状时,一辆酒后驾驶的重卡车无情地碾压过这个瘦弱的女人。
血蔓延了整片街道,临死前,母亲的手里还紧紧攥着宜程颂姐弟俩的照片。
而打完报告从青海匆匆忙忙赶回来的宜程颂居然成了宜家的最后血脉。
江宜不敢想象当年的宜程颂是怀着什麽样的心情亲手操办了自己父母和弟弟的丧礼。
但就在宜程颂将家里的事情处理完了以后就接到了被下遣的调任,甚至连守孝期都没过,就被调遣边境,这一呆就是小二十年。
这个钢铁般的女人靠着满身伤疤和无数次的病危通知书,硬生生带着满身勋章熬回了京城。
宋卿听着江宜讲出这些事情,眉头越皱越紧。
她原以为这场不幸的婚姻结束对两家都是解脱,却不料硬生生赔进去了一整个宜家。
接二连三的意外,宋卿不信背地里没人做推手。
“崽崽你是怎麽知道这些的?”宋卿有些意外,她擡起眼看向面容平淡的江宜。
当初江宜被送出国,不是十年没有回来吗?
为什麽会对中间的事情这麽知情。
“因为我当年短暂回来过两天。”江宜的声音很平淡,就连表情都是淡淡的:“我被江枝送到了英国,但我并不喜欢她给我安排的学校,所以我就休了学跑回来了,我想回去找你,也想弄清楚到底为什麽。”
“那晚是我第一次听江枝说起关于她的过去。”
在那个崩溃的雨夜,江枝抓着生理期虚弱的女儿发洩着,将自己人生中所有的不满都发洩在女儿身上。
但可笑的是,母女血脉似乎只拴住了江宜。
在那场暴怒中,江宜居然记下了江枝的苦难。
十七岁的少女以为自己有着可以改变一切的能力,江宜带着身上的钱辗转回了国。
江宜知道此刻回江城除了再次被送出去外根本无法改变什麽。
所以她想做些什麽,能和母亲换到留在江城的筹码。
只是江宜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偌大的京城,当年的江家可谓是只手遮天。
正处于上升期间的江钟国在京城四处结党,拉帮结派,上赶着巴结他的人够排京城一圈了。
回国的江宜一没钱二没权,只能潜伏在宜家被查封的旧居外,想要打听到些什麽。
可苦守了两天,江宜只碰见了一个拿着菊花来吊唁宜程君的女人。
当时距离宜程君去世已经过了十二年了,竟然还有人来吊唁。
那个女人在知道江宜的身份后,非常意外,并且把江宜带回了家。
然后江宜才知道,这个女人是宜程君的学生,当年高三时曾被学业压力和家庭变故导致过自杀,是宜程君把她救了下来,并且鼓励她资助她一直到大学毕业。
那个时候的宜程君讲话总是一双温柔笑眼,待人接物体贴细致,这个学生不仅是宜程君的学生,亦是喜欢宜程君文章的一个小读者。
这麽多年女人脱胎换骨,等她事业有成想再回来感谢老师时,却只寻到了一处冰冷的孤坟。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