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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吧。”
谢臻重新站在高台上,威亚勒的人并不轻松,可他的大脑却相当兴奋。他回想着剧本里的那个小聋子,在心里一遍一遍临摹着他最后的样子,然后在拍板的声音里,低下头。
在又一滴雨滴落下的时候,谢臻脚下一滑,背朝下落了下去。
这次他比上次要有经验许多,即便是刮起了风,脸部表情也控制也很好。小聋子的惊讶和释然几乎只是一秒的转换,随后,谢臻张开手臂,闭上眼睛,任由风把他带走。
“好——”
廖修远的声音和威亚勒紧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他的腰上被重重一拽,终于成功地停了下来。
谢臻拉着威亚,落地的一瞬间就看见大导演急匆匆走过来的表情,他眉毛拧的很紧,让谢臻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演的有问题了。
“怎麽样?”
“很不错。”廖大导演三个字言简意赅,倒是谢臻心情一瞬间轻松了下来。
“那就好,我还以为这次还不行。”
“非常好啊这次,”副导也跑过来凑热闹,一边称赞他的演出,一边还不忘叫他过去看看自己刚才的“演出杰作。”
确实是比谢臻想的效果还好。
那天后面又补拍了几次威亚戏份——为了谢臻的面部特写,但廖修远没有让谢臻再直接从上面跳下来了。在这方面,他比在场任何人都要更谨慎一点,
直到谢臻威亚戏份彻底拍摄完毕,廖修远才不引人注意地长舒了一口气。
他不会告诉谢臻,他在看着对方闭上眼睛从台上坠落的时候,总感觉对方就像是冬天清晨的薄雾,跳进风里的下一秒就要被风带走。
这个想法一直折磨着廖修远,直到那些工具从谢臻身上撤下的时候,他的表情才稍微好了一些。
“好了,威亚拍完了,你不要担心了。”谢臻披着助理拿来的外套,端着热水坐在廖修远旁边。
他的腰腹应该是被威亚磨出了红痕,此刻有些胀痛,但大脑高度兴奋的时候人也顾不这些,只想着自己下一场的戏,
令他意外的是,平时爱接话的廖修远此刻并不说话。他只是握着谢臻的手,指腹摩挲着他手腕上的皮肤,他的拇指摁在那里,压着手腕上跳动的脉搏。
廖修远并不说话,睫毛微垂着,仿佛在听他的心跳。
于是谢臻的手也盖上了廖修远的手背,只用手心捂着对方发冷的手背,也算是来自他的一种无声的安慰。
这样的寂静一直持续了好一会,直到廖修远重新擡起头的时候,谢臻才笑眯眯地看着他:“好了,再拍个水里的戏份今天就结束了,别愁眉苦脸的,大导演。”
他说这话的时候虽然脸色很差,但露出笑容的时候仍然会让廖修远想起来那天清晨他看到的谢臻。
阳光从窗外洒进来,白色的被子也染成暖黄色的光,那时候的谢臻没有这麽瘦,整个人沐浴在阳光里,像是发着光一般。
而今天,虽然既没有能够落在他身上的阳光,也没有温暖柔软得像是羽毛一样的被子,可此时此刻的廖修远看来,这样的谢臻,比那天的谢臻还要好看无数倍。
廖修远的目光长久地落在他的身上,带着笑意的温暖的目光,他握着对方手腕的手又紧了紧。
在这个时候,廖修远心里想,若不是在剧组,他真的很想亲吻谢臻。
但他最终也没有,他在心里无数次亲吻了了清面前人苍白的脸颊和额头,在心里无数次的肯定了自己要把这个角色给对方的决定,但是真正说出口的只有一句:“辛苦你了。”
为这个角色和本子,他现在深切地意识到,不仅他付出了很多,与他一同战斗的谢臻,也付出了更多更多。
“放心吧导演,绝对不会辜负您的希望!”谢臻拍着胸脯跟他保证,在并不明媚的阳光下笑了起来,然后转过身,去拍今天的最后一场戏。
说是最后一场,但并不是多好拍的戏,这是小聋子坠河的一场戏,面部表情和动作都要在水里完成。此刻已经是晚秋早冬的日子,这里的水不说是刺骨也算是冰冷了,更何况小聋子也只穿着一件单衣。
谢臻第一次下水就给冻得打了个哆嗦,脸上僵得都快变成尸体,根本摆不出来小聋子的表情。
最后只得把整个人又往水里埋了又埋,等适应了温度后才重新仰躺下来,把脸没进水里。
触到的水还是冰冷,谢臻闭着眼睛,尽量在水里放松着自己四肢,任由水浪像是小刀一样划过他的皮肤。
“好——卡!”
等他听到导演的声音从哗啦一声坐起来的时候,才感觉自己身体几乎已经冻得没有知觉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