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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修远却不说话,他只看着那条在空中若隐若现的细丝,握紧了拳头。
没人知道他昨晚几乎一夜难免,闭上眼睛就是剧组火灾的时候谢臻倒在他面前的声音,他躺在地上,血象是红色的蛇一般蜿蜒爬过。
这次的威亚他检查了很多次,甚至在谢臻来之前为了实验还亲自试用了一次,此刻腰上威压的禁锢感还未散去,只觉得心髒又被一只手捏得死死的。
“威亚检查有问题吗?”
他又问道,这是他今天的十次问场务了,这是个很烦琐的举动,但基于剧组之前出过事,因次场务也并不觉得有什麽,只是重新检查后沖廖修远点点头
“放心,没问题的廖老师。”
那就行。
廖修远擡起头,看着站在台上的谢臻。他感觉自己的心髒在激烈的跳动,而手心早已经沁出了汗水。
“好了,谢臻準备好,我们争取少拍几次。”
“好的。”
廖修远闭了闭眼睛,重新睁开眼睛时深吸一口气——
“第一百六十场第一幕第一次,开始”
谢臻远远地听到了这熟悉的声音,在板子拍下的时候,他擡起了看着土地的头颅,看向天空中倾泻的雨丝。
——下雨了。
小聋子干渴的嘴唇动了动,下一秒,天旋地转。
成功拍完的一天
谢臻需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控制住忍不住闭上的眼睛, 之前威亚戏拍得少,在背朝下倒下去的那一秒谢臻感觉自己好像整个人都呆住了,风从耳边呼啸而过, 晚秋的风几乎要把他的脸都冻住。
他只能尽力睁大眼睛,让自己的表情不被风吹得凝固住。
谢臻眼睛眨了眨,随后又很艰难地闭上。
“好停——”
他的眼睛刚刚闭上, 勒紧大腿和腰腹的绳索就猛得收紧,谢臻感觉自己被一双大手紧紧地捏住,往下掉了一点后又在半空中晃悠悠停下, 像是被风拖了起来一般。
“感觉怎麽样?”
甚至他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 廖修远的声音就传到了他的耳边,男人的手拉着谢臻腰和腿上的威亚, 谢臻从没发现对方的手这麽冰。
“你手怎麽这麽冰?”
于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了他们的男主角这句颇似现场调情的话,甚至连廖修远的手都顿了顿。
“别担心我手冰了,看看你感觉怎麽样?”
谢臻这会说话不过脑子,说完后立刻意识到这话不对, 但对方也没给他撤回的机会,顺嘴接了下去。
看着周围眼观鼻观心的所有人, 谢臻也只能保持沉默。
“感觉怎麽样?”眼见着上一个问题没有回答, 廖修远又问了一遍。
“我还想再来一遍。”
谢臻要求。
他能感觉到自己表情做得不一定好,之前没怎麽吊过威亚, 那一瞬间的失重还是让他有些惊慌,于是谢臻向廖修远提出了这个不会被他拒绝的建议。
“那就再来一遍吧。”廖修远手心里的汗水早已被风干,他又看了眼谢臻, 那目光很深很重, 但是并没有反驳对方的提议。
只是目光转向了另一边的场务:“再去检查一下,威亚不要出任何问题。”
虽然廖修远没有直白地表达, 不过但凡有点心的都能发现他今早的过度紧张,谢臻自然也发现了。
廖修远吩咐完别人转过头来,才注意到对方端详的眼神,眉毛一挑问道:“怎麽了?”
“没事,就是感觉你早上特别紧张。”谢臻往前走了几步,站在廖修远身边。
男人的目光从威亚又挪到他的声音,即便他极力否认,谢臻也能出来嗓子因为紧张而变得干涩。
“是因为担心威亚吗?”
“没有。”
廖修远死鸭子嘴硬,一副绝不承认的样子。
两人站得很近,身上的温度几乎都能传给彼此。还是谢臻笑了笑,用肩膀在廖修远身上撞了下:“不必担心,肯定没问题。”
肩膀相碰的时候,廖修远才莫名地有了种实感,但他也来不及说什麽,就看着谢臻离开了他,走上了那个临时搭建好的台子。
他真的很瘦,廖修远看着他的背影想到。
那麽细瘦的一个背影,仿佛在高台上的风一吹他就要被带走一般。但是他又好像是一颗竹子,是怎麽也吹不折,带不走的。
廖修远看着面前的背影,恍惚间竟然从心底升起了一种老师带学生的自豪感,这种感觉很微妙,一开始你并不会发现,但是在他离开你的过程中,你才会逐渐明确。
“导演,我没问题了!”最后,还是谢臻的声音唤回了廖修远的神志,他擡起头,跟场务和副导四目交彙后才点了点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