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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修远下意识翻身就要去摁铃,却被对方摁住了他的手
“再等等,再等等。”
谢臻脸上挂着微笑,那双眼睛很慢很慢很慢地垂了下来“再等等,我就要回去了。”
“我要回家了……”
“啪——”
红色的紧急救护铃瞬间从病房传开,响彻了整层,医生护士纷杂的脚步响了起来,可廖修远分明只能听见谢臻轻轻地呼吸。
回来的一天
这个晚上注定是一个热闹的晚上, 刚醒来的演员又因为疑似自杀被送进了抢救室。医生护士进来的时候简直被浑身是血的谢臻吓了一跳,要不是廖修远看起来比谢臻状态还差,他们真的要怀疑是廖修远下的毒手了。
医生护士来去匆匆, 先出来一步的骆沛看这个阵仗就知道发生了什麽事。
他还是走了,骆沛看着医院里来来去去的人,长叹一口气。
“怎麽了?”
“没什麽, ”尽管已经知道对方无论如何都会这麽选,但此时此刻的骆沛仍然为那个谢臻这种孤注一掷的疯狂而惊叹。“我只是在想,我人生不知道有没有这麽勇敢的时候。”
褚存朝的手停在他肩膀上, 男人坚毅的眉眼也同他一起看向了面前的手术室, 嘴唇动了动,说道:“我不需要你很勇敢, 我只需要你好好生活。”
脚步纷叠的声音渐渐远去,一时间医院又被静默吞并。在无尽的沉默中,在得以让发热的头脑重新冷静下来思考的寂静里,廖修远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干了一件多冒险的事。
在刚刚特殊的时刻, 那个谢臻几乎拉走了所有的节奏,他的癫狂、他的极端、他的疯魔, 一切都是你跟着对方的节奏走的, 快得让廖修远几乎来不及反应。
等此刻安静下来,才意识到这个并不稳妥的方法有多麽冒险, 万一那骇人听闻的说法只是对方自己的想象,万一抢救没有成功,万一回来的还是这个谢臻……
这一切的一切都充满了不可预知性。
但是其实他也别无选择, 这个谢臻并不是那个他所喜欢的、热情真诚到有些笨笨的谢臻。如果以电影作比喻, 那麽刚才跟他谈话的,只不过是一个暂时扮演着“谢臻”的演员——甚至于他的演技很差, 连自己都已经出戏了。
那麽他的存在或消失对廖修远可以说无足轻重,他并不是谢臻,只是这个躯壳下一个陌生的演员,甚至连灵魂也无法与对方相符。
廖修远不会为他的离去而哀悼,更直白地说,他会为了让那个谢臻回来做出所有他能想象到的努力。
他是杀人犯的共犯吗,还是拯救者?
男人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等待着医生最后的宣判。
手术台上的谢臻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他还记得出事的那一天,大概是人总有些奇怪的第六感,那天早上醒来他就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可是又说不上来。
早上的一切都超乎想象地顺利,不管是酒店的早餐、还是出行的保姆车,甚至连天气都晴朗到不可思议,就像一切都在提醒他:快去片场吧。快去片场吧。
“这个框子行吗?”道具组的工作人员举着一个竹篓问导演。
戴着帽子的副导掂了掂,咂咂嘴:“感觉好像看起来有点轻。”随即转过身招呼都按:“廖老师,谢老师,你们来看看?”
因为考虑到谢臻因为减肥的身体,剧组只拿了个空背篓塞了点海绵垫子,再给上面几层铺了点东西,力求一个看着重,背着轻。
谢臻和廖修远陆续走过去也掂了掂“你觉得呢,可以背吗?”廖修远问道,“要不先这样,等演的时候看看效果怎麽样,不行再给里面加。”
这几个人里倒是谢臻抿了抿嘴角说道:“没关系,就给里面塞点东西吧,重点就重点,道具要是太轻我也怕没办法说服观衆。”
他的演技在廖修远的调教下不说出神入化起码也可以说不错了,但是对着空背篓要演出小聋子背着十几斤的背篓的效果他还是觉得可能真的用道具会表现得更好。
“也行,”看廖修远没有反对,对方拿起道具,“那让我再整点米面往里面塞一下盖一下。”
“行,也别弄得太重。”廖修远叮嘱了一句。
那个背篓就这样在衆人的手上打了个转然后离开了谢臻的视线外。
后来,后来的事其实他也记得模模糊糊了。
或许是他拍祭拜那一幕时四散的烟火飞到了易燃品上,也或许是某个员工的烟头无意间落在了面粉上,又有可能是电路老化引起的爆炸,他不清楚。
只记得听见了一声巨大的爆炸和突然燃烧起的火光,在耳朵短暂的蜂鸣声中他听见廖修远喊他的声音,谢臻转过头,只看见廖修远沖自己扑过来的身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