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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暂时在屋里休憩，明瑛坐在临窗的禅椅，闭目片刻就感觉昏昏沉沉的睡去，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淡淡的草药味弥漫着，他才恍惚从荒诞的梦中醒来。
第21章 第21章
明瑛从里屋出来，看见方蔚筠端着刚熬好的汤药进来。
汤药冒着热气，旁边的小碗里还盛着两枚蜜色的果脯。
“你醒了？”方蔚筠擡头看见明瑛，就笑着走过来，“可有觉得哪里不适？”
明瑛摇摇头，然后问起现在外边的战况如何。
方蔚筠说还未有消息。
“先喝药吧。”方蔚筠端起药试了一下，“不烫，刚刚好。”
明瑛接过药碗，闻了一下，才皱着眉头一饮而尽。
方蔚筠又递过蜜饯果脯，就被明瑛拒绝了。
苦涩的味道在舌根弥漫，明瑛放下药碗，推开门走到屋外。
方蔚筠也从屋里出来，给明瑛披上衣服。
冰冷的雪雨沿着屋檐落下，姚老大和梅四娘从外边回来，在门廊下收起竹伞。
姚老大说，西城门已经被攻破了，守城的将军也被俘虏了。
城中百姓都躲避起来，生怕死于乱军刀下。
因为新安和云州两城的特殊性，再加上天险的缘故，新安百姓对晋军的不满，一如楚国之于云州。
战后安抚民衆是必要的，但如果晋军守不住新安，也便是白费力气。
而想要守住新安，最重要的是不能让新安成为江南的孤城。
站在檐廊下，方蔚筠牵着明瑛的手，望着阴阴沉沉的天色，才低声说：“雍黎既死，等到楚国京都动乱，宗室异动，楚君就会派人来议和。永安那边并不希望和楚国继续交战。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明瑛只是冷冷道。
“晋帝也就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将抗旨和谋逆的罪名扣给平宁侯。”方蔚筠若有所思，好似在权衡着这种可能是否足以逼反叶溦。
明瑛回头看了他一眼，却没有接话。
他们所需要的是兵器和钱粮，以及能够平稳发展的大后方。
前世用了五年攻打进永安，但同样也损失惨重。
到如今无论局势如何，至少不会比前世衡城陷落和樾州之战更惨烈。
午后雪雨渐停，新安城被攻陷后，晋军占领了四方城门，俘虏了僞装成小吏正欲逃走的陈太守。
主帅叶溦下令军中不得扰民，在城外驻扎军营整装备战，準备继续南下。
此次江东十六侯皆有子弟从军出战，等到尘埃落定后，方蔚筠就引着姚老大去到军中相见。
姚老大的祖上五代都是云川的商贩，他的妻子梅四娘也是商贾之女。纵使富甲一方，但商贾之后不得入仕也是本朝旧例；姚老大想为他的儿女博得一个好前程，就要找一方靠山，为其举荐引路。
方蔚筠和姚老大做的这笔买卖，以经羽箭为子契，方蔚筠则为他们引荐。
明瑛与方蔚筠一同来到军营，方蔚筠带着姚老大去见叶溦，他就在外边等待。
直到看见那位铁甲戎装的将军朝这边走过来，玄铁寒甲在雪光中熠熠生辉。
明瑛感觉到自己心跳得极快，就好像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长兄。
和明灏周岁时在云川见到的明珩不同，现在他看起来更为威严肃穆。
幼时父母因随军出征常年不在府中，明珩担起长兄如父的责任，照顾幼弟。
前世衡城之战，兄嫂战死，他困守樾州等待援军，直到他们落葬后都未能见到他们最后一面。
所以他将明灏视如亲子，毕竟他此生也不会有孩子了。
可是最后他也没能保住明灏。
再见到明珩，他就忍不住想起前世之事。
明珩遥遥看见明瑛，便朝他走过来。
明珩说记得他是方蔚筠的师弟，问他可是和方蔚筠一同过来的。
“是。”明瑛心中苦涩，只是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还要多谢你上次的信。”明珩提起此事，还说等回到云川要和叶沅一同好好谢过他。
明瑛愣了一下才想起，他说的是通风报信晋帝準备卸磨杀驴对平宁侯府的事。
上次借着明灏周岁的契机回到明家，明瑛在刺杀薛崇渊之前留了信给明珩，之后还让方蔚筠确认过明珩拿到了这封关乎生死大事的信。
晋帝对叶家及江东十六侯早有铲除之意，只是暂且师出无名。而此次和雍黎的合作就是最好的机会；若不能在战场上暗害叶溦，也能借雍黎之手将叶溦叛国的罪名做实。
明珩正是深谙此意，才遣忠心的家仆给叶家送去假的信报，让叶家提前做好準备逃离京城。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