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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尚未事发,叶溦还在手握兵权的边城将军,只有等到将叶溦召回京城才会对叶家动手;可一旦叶家不再是扣在京中的人质,叶溦也就不会听命回京了。
明瑛所为不过是推波助澜。
叶家顺利脱身,叶溦才能举起义旗;否则平宁侯府和江东十六侯作为起兵的祭品,只不过是为薛崇渊做了嫁衣。
前世他们拉起的旗号就是“诛奸佞,清君侧”;晋帝听信朝中奸佞谗言残害忠臣良将,平宁侯无辜被害,正好为他们起兵提供了合适的理由。
明瑛便只说,感慨叶将军忠义,不愿见叶将军一家蒙难。
“我妻子便是出自平宁侯府,先生待我们夫妻二人亦如救命之恩。”明珩说着就要对明瑛作揖,明瑛连忙后退了两步,正好撞上从营帐里出来的方蔚筠。
方蔚筠看见他们二人在帐前说话,提到平宁侯府诸事,就出言唤了一声明珩:“思远兄。”明珩望过来,方蔚筠就将明瑛拉到他旁边,说道,“思远兄,华熹,你们在说什麽?”
明瑛站在方蔚筠身旁讷讷的不说话。
“我与华熹一见如故。”明珩轻笑着说。
原来长兄对我一见如故。
明瑛心里思绪万千,此时此刻不知是欢喜还是难过。
这个世界本就没有他,他已经做好了和兄长形同陌路的準备。
神女峰千年的冰雪早已封印了他的心,让他回忆不起人间的情绪。但是听见兄长的话,他还是会觉得很高兴。
方蔚筠回头看了明瑛一眼,就笑意盈盈地向明珩说道:“思远兄有所不知,我师弟早已仰慕你攻城破敌的盛名。”
“是。”明瑛垂下眼睑,避开明珩的目光,低声道,“将军十三岁初战大捷,斩获无数,为我辈之楷模。”
明珩只是笑笑:“不过险胜,何足称道。”
明珩过来和叶溦商议南下作战之事,只和他们在营帐前寒暄两句就进去了。
明瑛和方蔚筠往外面走着,他便是神情失落的样子。
“见到思远兄,我以为你会很高兴。”方蔚筠看见他这样就叹气道。
“相见不如不见。”明瑛轻声说。
如若不见,也就不会念念不忘。
也许这就是重生的代价,和至亲至爱的亲人形同陌路的代价。
即便甘之如饴,可往后想起都会疼痛不已。
方蔚筠握住他的手:“别担心,还有我呢。我们是同样的人,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明瑛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只是这样的人太多了。”
这个世界的异世人已经太多了,而每个不甘于前世命运的人都想要为自己争取一番,他们将要面临的将会是和前世并不相同的世界。
此次南征,薛崇渊也在军中。
他一定会将当前的这趟水搅浑,以期回到原本的局势。
即便他们是小人,但薛崇渊也并非君子。
想起薛崇渊也在军中,方蔚筠同样也是如临大敌,生怕会让他和明瑛撞见了。
将经羽箭运到军营,之后就是在新安城中安抚城中民衆,并準备继续南攻。
新安城中鱼龙混杂,除了世代耕作的寻常民衆,还有迁客行商驿者,南北往来之人都会在新安落脚。
寻常民衆需要安抚,而对于客居之人则以拉拢为重。
若是安排得当,这些人也能大有用处。
直到晚间回到军中,方蔚筠收到了一封信,信中只有一句话。
戌时三刻城北树林见。
信中署名是薛。
不知薛崇渊此举究竟是何意;方蔚筠略一思索,还是决定去见薛崇渊一面。
他清楚薛崇渊的秉性。
若此次不成,薛崇渊还会继续纠缠不休。他倒是不要紧,也不怕薛崇渊能做什麽;但他担心薛崇渊会找到明瑛。
戌时三刻,已经是夜深之时。
雪停后,新安的街道上还是铺着一层又湿又滑的白色,凄惨的月光拨开了云。
军营驻扎在城北,方蔚筠进到城北树林,停泊在枯树上的寒鸦骤然惊起,寒风裹挟着浓重的杀意向他袭来。
方蔚筠连忙转身,拔出剑防守。
薛崇渊就坐在枯树上,在方蔚筠走进树林后就直接提剑刺过来。
方蔚筠转身时才险险避过去。
他是早已猜到薛崇渊会有这一手,提前防备着暗算。
看见方蔚筠躲闪开,薛崇渊并未再动手,只是站在土坡上冷冷的看着他。
“我曾效忠的主君,从来都不是只会在背后使阴招的小人。”方蔚筠直视着他说道,“良禽择木而栖,无论是我还是阿瑛,我们都没有必要赌上全族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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