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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玉双眼通红地抱着怀里的衣衫,就像琼华还活着一样。

如今,那朵饱受折磨的花儿,终于再也没有了气息。

浮玉不知道该去恨谁,是当年抛弃她的爹娘,还是她曾经动心过的宋煜泽?是高高在上的宋季霖,还是这残忍的世道?

浮玉不知道,好像他们每个人都推了一把,又好像都没有做错什麽。

可是琼华还是死了,如今,浮玉连害死她的人都找不出。

“阿姊,我是不是很没用?”

少女抱着琼华的衣衫趴伏在榻上哭泣,可是曾经坐在身边安慰她的那个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浮玉呜咽着啜泣,泪眼模糊间,忽然看到角落里的箱子。浮玉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有些困惑地坐起身。

奇怪,为什麽以前从未留意到那个箱子?

浮玉站起身,却又见不到那个箱子了。微微皱眉,浮玉重新趴伏在榻上,果然又瞧见了那个箱子。

这个位置很特别,是在拔步床后,又贴着墙壁。前有遮挡的置物架,站在屋子里是不会留意到那个角落的。

浮玉直觉里面一定藏了什麽东西,将箱子打开一看。里面尽是金银珠宝,随便一个镯子,就能抵得过普通人家一年的伙食。

阿姊,怎麽会有这些东西?

浮玉心中不解,忽然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无声地将东西放好,面色如常地打理着鬓发。

“浮玉?”

飞雪小声地唤道,面前的门打开,见到少女眼眶泛红的样子,不由得担忧地问道。

“浮玉,你还好吧?我听到琼华阿姊房中有动静,便过来瞧瞧。”

浮玉摇头,让开位置示意她进来说话。

“浮玉,你与琼华阿姊是姐妹吧?”

飞雪看她们二人眉眼相似,心中早已有这样的猜测。今日又见她哭得这麽伤心,便料定不会猜错。

少女点了点头,低着头拭去脸上泪渍。飞雪叹息,不由得宽慰道。

“也许,琼华阿姊离去,并不是件坏事。有的时候,活着远比死了更痛苦。死,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她也想过死,每每将刀压在脖颈上之时,又怯懦地丢开。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

活着痛苦,又害怕死。

“我知道,只是觉得自己好没用,阿姊死了,我连是谁害死她都不知道。连报仇,都不能。”

飞雪叹息,扭过头看向窗口摇摆的晚香玉。

“不是所有努力都能有一个结果,这世上,多的是拼尽全力,却又无能为力的事。”

“就像宋相公,就像楚相公。他们都曾努力反抗过,可都只能被爹娘压着去娶别人。”

“喜欢琼华阿姊,却注定无法在一起。他们之间只能是妓子与恩客的关系,成不了夫妻。”

浮玉一顿,“楚相公?他是谁?”

飞雪一愣,手指无意识地扣了扣膝盖上的绣花。

“楚相公,也是喜欢琼华阿姊的人。这麽多年来,喜欢阿姊的人很多。”

“数得上的,宋相公算一个,杜画师算一个,还有楚相公,与一位落魄书生,複姓独孤的。”

“楚相公名唤楚司南,是鹿城卧雪书庐的山长楚先生的独子,是出了名的谦谦君子。”

要说宋煜泽是醉卧花丛的浪子,那楚司南就是遗世独立的君子。

他今年不过及冠,门下已经有了几位学生。去年春刚刚进士及第,只是他志不在朝堂,偏乐得教书育人。

原本他出山与她们这些人也无甚关系,可偏偏就是这麽巧,楚司南在路上遇到了琼华,这麽一面,便失了心。

打听之下,才知道他琼华不过是一个青楼女子。

文人的傲气让他不屑踏足青楼楚馆,更对那个倾心青楼女子的自己唾弃。

可,人越是压抑什麽,就越是想着什麽。

又过了一个月,楚司南还是走进了松风楼,见到了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身影。

这一次的琼华不似那日淑贞冷傲的打扮,香肩半露,媚态横生,让楚司南如遭雷击。

最后,逃也似的离开了松风楼。

本以为事情到这里也就结束了,可偏偏造化弄人。

夜半黑影

那时刚刚入夏,夜里的镜月湖多的是游船纳凉的人。

出来散心的楚司南又见到了琼华,这一次,她显然是刚刚接完客。眉眼间尽是浓稠的欲色,脖颈上是星星点点的红痕。

楚司南原本应该厌恶地移开视线,偏又看到了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瞳。

她就那样独自一人斜靠在船尾的栏杆,没有系好的衣襟还能看到皱巴巴的胸衣。

一头青丝被晚风吹得勾勾缠缠,没有穿鞋的脚半隐半露。楚司南面皮一红,却又感到难以言喻的悲伤。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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