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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是你的哥哥,不是你。”

“玉衡”遽然变了脸色,冷笑:“你也只能逞一时的口舌之快了!”

犹如繁星的牌位就像一双双眼睛,不喜不悲地观望着,对两人的沖突并不在意。

“玉衡“唤来了一壶清酒,两只金樽,还有一卷竹编的竹简。

每一页竹都写着一个名字,对应着地宫里的一个考生。

“来吧。”“玉衡”笑吟吟说,“你有不得不救的人,‘天权’,你有了软肋,你不可能再赢了。”

竹简上一共有三十五个名字,也即三十五个考生。

“玉衡”拆散了竹简,让它们变成一根接一根除了名字毫无区别的竹签,插/进筒中。他们要朝着衆多牌位跪拜,而后摇签。

摇出一个名字,就去地宫与相应的考生“决斗”。

“杀了那个考生,第二天就能继续我们的棋局。如果被考生反杀,就由考生代替我们继续棋局……直到考生和我们都只剩下最后活着的那个人。怎麽样,是不是很有意思?”

他率先摇筒,微笑着抽出一根名签,并对秦鹿扬手示意。

“‘天枢’知道你已经疯到这种程度了吗?”

“她不在乎,她只想早日找齐‘神恩’的宿主。”

“这样啊。”

秦鹿微微点头,目光落在牌位中属于沈呈秋的那一块上。

烛火太密,烤得他的额头有些细汗。蜡油滴落的微声,就像早年他们在书院熬更苦读时一般,沈呈秋作为师长,总是为人表率,焚膏继晷,仰慕沈呈秋的学生们就会一起努力,发誓把书院的灯油耗尽。

秦鹿笑了笑,从筒中抽出一根签。

“‘天权’,看一眼沈呈秋的牌位,你现在还会杀人吗?”

“有点手生,”他说,“但不难办。”

第073章 倾如故

人生八门,休生伤杜,景死惊开。

八门本无好坏,亦无善恶,只是一一照应,凤曲便守在这八门之中,任由人偶和荆棘如地狱伸来的恶手一般将他撕扯。

率先被他挑战的老者早已步履蹒跚,难吐人言。但他手执竹杖,脚穿芒鞋,一身衣衫褴褛,振袖挥杖却是落拓豪放,有上古遗风。

且去岛玄妙的步法都被老者洞穿,凤曲动剑,错如莲开,老者以杖相还,次次都能击中他不及防护的命门。可老者的力道卡得极準,从不让凤曲真的伤到无法动弹,而是刚刚好的痛楚,叫他龇牙咧嘴,又能鼓起再爬起来的勇气。

凤曲不知和他缠斗了几百回合,只知道到了最后,他的四肢都要擡不起来,曾经轻便趁手的剑,变得重于千钧,难动分毫。

他已经力竭到了极限,身无重伤,却累到胸腔撕痛,口渗血沫。老者依旧一杖挥开了他,凤曲连退几步,就要委顿倒地。而老者的竹杖自上而下地挥砍下来,阿珉在脑海里说着什麽,凤曲听不明晰,只是感到数经伤痛的身体扯着每一寸筋脉,又累,又痛。

“只是如此,就不行了吗?”

倒地的瞬间,凤曲蓦地瞪大了眼。在昏暗的石穴之顶,竟有这样鲜血淋漓的一行字迹。

或者说,也不止一行。他从现在才发现,四面八方的石壁都有暗红的字句,不知是谁人留下,那些语句或壮志踌躇、或垂头丧气、或言简意赅、或不成逻辑。

他的剑好像被风引导着,从黄土里豁然拔起,在老者的竹杖直贯左眼之际,剑尖与落下的石头相撞,错开刺耳的噪音。紧接着,剑身从下而上地刺穿了老者的胸腹。

竹杖悬停在距离眼球的一毫之距。

越来越多的乱石滚砸而下,露出了越发斑驳的字句。

凤曲眨一眨眼。眼睫掀开了老者的竹杖。

犹如轰然倾塌的巨石。

从极高极深的万句之顶,他的眼眸镌进最后一个狂放的字:

“开”。

那是剑侠的伊始。

-

老者、幼童、盲人、甚至是生了灵智的刀剑,还有万千荆棘凝成的精灵……凤曲一剑一剑,渐渐伐出他的一片坦途。

每胜过一个,石头就会跌落一层,露出一个字来。

而他身上的伤,又会叠上一重。

直到衣衫都被鲜血浸成红衣,握剑的手颤抖不停。

直到他的身体再找不出一块整齐的好肉。

直到丹田抽不出一丝的力气。

凤曲眼前一黑,在怪石嶙峋的深穴之中彻底昏了过去。

外界斗转星移、昼夜更叠,穴内血彙成河、汩汩流淌。

凤曲重複着这样的生活,醒了便继续和人偶交战,渴了就喝地下微乎其微的暗流,饿了就吃荆棘丛极深处难觅的野菌或偶尔出没的蛇虫。除了昏睡,他的每一刻都在为活着而斗争。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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