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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风扇上吊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破破烂烂的红校服,脸白如纸,头垂着,长长的舌头耷拉到脖颈。他的嘴角正咧到耳根,无声地笑着。
薛鹤竹站在原地,与这位终于现出真身的鬼舍友僵持住了。
金曜没听到写字的动静,问:“怎麽了?还不抓紧抄课文?”
“……我们的舍友在风扇上。”
金曜回头快速瞥了一眼电风扇上吊着的鬼舍友,又尽职尽责地去看守猫眼:“他挂在上面会影响你写作业吗?我看他还挺安静的。”
“啊……那倒应该不会……但不知道他会不会突然袭击……”
话音未落,金曜一边盯着猫眼看,一边用手摸到了门旁的电风扇开关。
他打开开关,把风扇转速拧到了最大。
薛鹤竹:“艹?”
鬼舍友与风扇一起,在天花板上飞速旋转出了一道大半径红色圆形残影。
薛鹤竹张大嘴,呆滞地赞叹:“哇……原来鬼这麽轻啊!”
过了一会儿,残影消失了。
鬼舍友被甩到墙上了,然后贴着墙缓缓滑下。他似乎被转晕了,挣扎着从墙角爬起来,要往薛鹤竹那里走,坚定地想去搞点破坏。
然而,短短不到两米的路,他摔了三次。
认真观察鬼舍友并发现其走不了直线的薛鹤竹:“噗嗤。”
鬼舍友残存的几颗牙齿在发颤,尖利的鬼爪咯吱作响。
薛鹤竹赶忙双手合十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笑出声的,别在意啊。”
鬼舍友怒嚎一声,一溜烟地爬进床底,不见了。
薛鹤竹也不敢耽误时间,赶紧去桌前写作业。刚抄完一遍,宿管大爷又来查房了。收到金曜的关灯指示后,薛鹤竹也像他上次那样,把两盏灯的插头紧紧攥在手里。
鬼舍友在一片黑暗里冒出来了,对他上下其手,想把他的拳头扒开,有几次尖利的指甲陷进他的皮肉里。他感到周身都被粘腻恶心的东西包裹着,鬼爪划进他的皮肉里,很疼,也许流血了。可他始终没松手,也没吭声。
宿管大爷这次在门外徘徊了将近半分钟后,才失望离去。
薛鹤竹算是明白为什麽上次开灯后看到金曜浑身这麽狼狈,气压这麽低了。他甚至有理由怀疑,金曜开风扇转鬼就是为了借机报仇,根本不是为了方便他写作业。
第006章小考私塾(6)
他俩再次换班,台灯亮起,薛鹤竹去守门。
沉默半晌后,薛鹤竹发自肺腑地感叹道:“之前没看出来啊,你是真的勇。”
金曜转头,露出一个疲惫的笑,手上却不停歇地写着:“死亡条件太多,我累了,不如赶紧毁灭吧。”
说是这样说,但薛鹤竹知道,这人并不是真的在头铁硬沖,而是心里有几分计较后才会铤而走险。
同时,薛鹤竹还发现,频繁被干扰写作业后,金曜这哥们是真的有点烦躁了。虽然他脸上笑得依然亲切随和,但敏感的薛鹤竹此时却读到了一种类似“不装了,我要摊牌了”的潜台词。
不知怎麽的,薛鹤竹首先担心的不是他们自己,而是想害他们未遂却总是受伤害的鬼舍友。
宿管大爷的巡查时间很不固定,有时隔五分钟有时十几分钟。金曜和薛鹤竹来回换了几次班,很快就到了淩晨一点四十分,他们两人才各抄写了不到两遍。
金曜表示不能再这样打游击了,需要另想办法。
现在这样太耽误时间,且不说到了后半夜很可能精力下降,对宿管的反应不及时,一不小心就会完蛋。就算一整夜都不被宿管抓住,来回换班折腾的时间也太久,明天六点半前完不成作业照样会倒霉。
金曜拔掉台灯的插头握在手里,坐回桌前,在黑暗中跟薛鹤竹商量对策:“我记得宿管大爷好像只说了不许串门,不许亮灯,没说我们人一定要在宿舍吧?”
薛鹤竹心领神会:“你是说我们出去写?其他宿舍不能进,走廊灯也熄了……厕所?”
“嗯,之前开门查看的时候能看到厕所的灯是常亮的。”
他们住的404宿舍就在厕所旁边,走两步拐个弯就能到。
薛鹤竹有点犹豫:“厕所这种地方,在恐怖片和游戏里都是事故高发地,尤其是在半夜里……不过这个副本里的死亡条件和限制已经这麽多了,就算为了平衡性,厕所应该也不会那麽危险……吧?”
“比起坐以待毙,还是搏一搏靠谱。去厕所只是也许有危险,但写不完作业一定有危险。”金曜把作业本和台灯抱在怀里,并让薛鹤竹也照做,“你有没有注意到,每次那位舍友同学来袭击我们时,都是从远离桌子的另一侧,而且都是在用力把我们往后拖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