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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怼进了台灯插座的两孔电源就像是被戳瞎的眼睛,里头除了冒出头发,还有两行黑血往下滴。
下面的三插孔里,上面的孔在一张一合的,像是鼻子在大口呼吸。下面的两个孔则连成一条线,像是一张裂开的嘴,嘴角还有黑血不断滑落。嚎叫声就是从这个三插孔电源插座里发出的。
显然,插座里的就是他们的“舍友”。
金曜:“啊,sorry,我刚才不知道你在里面。”
薛鹤竹:“……你还挺有礼貌?”
“舍友”的头发抖动起来,怒不可遏的样子。紧接着,两插口里的头发飞快往回缩,那个插座恢複了正常模样。
相邻的另一个插座却出现了异状,开始冒出长头发,三插孔的底部连成一张裂开的大嘴。
看来是狡兔三窟,开始转移阵地了。
薛鹤竹还没反应过来时,金曜已经把另一个台灯的插头用力怼进了这个二孔插座。
“啊呜——”又一阵凄厉的嚎叫声。
薛鹤竹听着都觉得双眼泛酸,很疼。
金曜已经重新拿起笔写作业了:“sorry,虽然这次知道你在里面,但你还是别出来了,没空陪你玩。”
薛鹤竹大受震撼。
其实下午从见到金曜第一眼,一直到晚上分配寝室之前,他印象里的这哥们都是很沉稳,话少,守规矩,小心谨慎且有礼貌的形象,甚至讲风度到有点端着的感觉。
这种中规中矩的儒雅性格在外头可能很受欢迎,但在兇险的蓝黑游戏里却很容易走上另一个极端,然后被别有用心的人拿捏。
事实上,薛鹤竹之前碰到过类似气质的人,穿锃亮的黑皮鞋,儒雅随和的外表下却是胆小多疑和狭隘。
那个副本里他倒霉地碰见了孙来猛,眼见着黑皮鞋被孙来猛骗身骗命,死得异常凄惨。在那之前他其实提醒了黑皮鞋好几次,结果好心全都喂了狗。黑皮鞋那人非但不领情,还跟孙来猛告发他,说他包藏祸心想陷害别人。
不小心网进去两个老手的新手副本原本就异常艰难,再加上被孙来猛恶意针对,薛鹤竹只差一丁点就死在里头。
自那以后,薛鹤竹就对黑皮鞋类似的人抱有一定偏见,认为那种雅致风度的外壳很脆弱,是万事顺遂、诗意閑暇的环境才能培育起的産物,经不起事。一遇到危险或利益沖突它就会碎一地,露出没滋没味甚至有点丑陋的平庸内里来。
这次历史重演,薛鹤竹第一时间就拉满了警戒值,决心绝不做多余的事,不说多余的话,不做老好人。只要自己能活着出去就行。
不过,这次碰到的哥们倒是挺好玩的。希望不要只是假象。
插座里的“舍友”吃痛,再次把头发缩回去,不知去了哪里,只留下插孔里的几行黑血缓缓滑下,证明自己曾经来过。
“舍友”随时可能换一副面貌重新出现,但眼下的两人都管不了这麽多。金曜在抓紧时间抄课文,薛鹤竹还要盯梢。
“宿管来了,快关灯!”
薛鹤竹的话音刚落,金曜就把灯关上了。宿舍再次陷入黑暗。
薛鹤竹从猫眼里看到,走廊那头的宿管大爷像是闻到血腥味的恶狼一样,以人类无法拥有的速度飞快奔来。在大爷快要靠近门口时,薛鹤竹把眼睛从猫眼上移开,成功避开了第二次深情对视,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宿管大爷趴在门外看了十几秒钟,似乎在等待什麽却没等到。随后叹息一声,遗憾地咂咂嘴,离开了。薛鹤竹做好心理準备,重新趴回猫眼前,确认大爷离开了这层楼,还打开一条门缝探头出去左右看了一番,这才放下心来。
“呼——可以了,开灯吧。”
“好,稍等。”
金曜摸索了一番,重新把台灯的插头摁进插座里,这次非常顺畅。看来“舍友”彻底搬家了,不知去了哪里。
薛鹤竹也听到了这细微的摁插头的声响,这才知道刚才让金曜关灯时,对方直接把两个台灯插头都拔了,攥在手里。后知后觉地,他发现对方很细心。刚才两盏台灯都通了电源,如果金曜只按下台灯开关,万一那个“舍友”突然捣乱,打开开关,灯亮起后被宿管发现,他们两个就要玩完了。
事实上,宿管趴在门上窥视的那十几秒,金曜确实感觉到有手在他身上乱摸,硬扯着想把台灯插头抢走,但最终还是没能成功。
灯亮了,金曜拍拍自己校服上被抓得乱七八糟的鬼爪印,沉着脸,起身来到门前说:“换我来看门吧,你来写作业。”
“好。”
薛鹤竹没太注意金曜的表情,他揉揉酸痛的脖子,把猫眼的位置让给金曜。他擡头揉后颈时,突然一个踉跄,又是一次心髒骤停体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