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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我。”
“你?”
颜端斗篷轻扬,墨同尘便裹成一团,稳稳落入自己怀中。该说不说,颜端这抱人的技术越来越熟练了。
“我抱你回去。若是困了,就靠着我睡一会儿。”
月色溶溶,眸色融融。
听着这几声不是情话、胜似情话的言语,墨同尘的心,都要化了。
虫鸣在野,气息在耳。一路上,墨同尘有一搭没一搭同颜端说着话,将笼子拿在面前细细看着。
萤火透出缝隙透出来,如万千明亮水晶石。墨同尘眼珠一转,忽地想到什麽,在颜端的臂弯里,挺了挺身子:
“颜大公子,知道这是什麽吗?”
颜端脚下稳健,就怀中人怀中看了一眼:“这,不是我们方才编的笼子吗?”
“是,也不是。”墨同尘笑着摇摇头:“可不要小瞧这只笼子。它可不寻常。”
“不寻常?”
“你想不想听?”
“愿闻其详。”
“凑近点。”墨同尘扯了扯颜端的衣领,神秘兮兮地以手遮口,压低声音,凑到对方耳边道,“这其实是一个血祭的法器!”
“法器?!”颜端的眼睛明显亮了,半信半疑陪他说下去,“如何用?”
“其他人我不告诉,看在你帮忙捉虫的份上,勉为其难告诉你。”
颜端嘴角勾了勾:“好。”
“这法器,灵验的很。若有那不长眼的来欺负了我。我滴几滴自己的血进去,念上一段咒语。这笼子便会听令飞去,找到那人,将他的眼珠子剜下来,吞进笼口,直到里面的萤火虫将其啃噬殆尽,散了这股怨气才算罢休。怎麽了,怕了?”
“不是怕。只是……这样有些残忍。人,可以杀,但不能虐杀。”
“好的好的,逗你玩的,竟然还当真了。我要是真有这个本事,哪还能让那庄珩欺负了去。”
颜端若有所思地停顿片刻,看着墨同尘的眼睛,换上真诚又认真的语气:“方才是不是没解气?除了手之外,再断他一只脚如何?”
“刚还说不能虐杀,这又要去砍人家手脚……今日给他的这些教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要今后那庄大世子爷不再兴风作浪,此时就此作罢,不然新仇旧怨,加倍算。”
说着,墨同尘在颜端臂弯里打了个哈欠。
折腾了一日,他真的累了。眼睑沉重又酸涩,索性闭了眼,在身侧人的脚步起伏中,意识越来越沉,渐渐模糊起来。
不知是做了噩梦,还是此情此景让他想到什麽,墨同尘突然死死抓住颜端的衣领,眼睛里全是哀伤和无助:
“阿端!阿端……你别走!别丢下我!”
第 34 章
墨同尘猛地从梦中惊醒,湿漉漉的眸子,满是哀伤地看向正抱着自己的颜端。
“阿端,别走!阿端……”
颜端一下怔住,那几声“阿端”唤得他心神蕩漾,以至于衣领被死死拽住都未觉察。
这双无助的眸子,勾住了面前这个素来冷面冷心之人。颜端一阵悸动,整颗心不由得跟着软下来。
怀中人虽常日里谈笑风生、一派随性逍遥、永远不知愁的模样,不过是自己涂抹的保护色而已。去掉这强装的保护面具,内心还是惧怕担忧的吧。身无分文钱,手无缚鸡力,初来淇州无依无靠,又和庄珩这种高门子弟结了怨。定是心中不安定,不然怎会梦中惊醒,还让自己不要走呢?
颜端收了自己素日里的冰冷面孔,低头对怀中人笑了笑,柔声安慰,“我不走,别怕。”说着还将人往怀中拢了拢。
这一安慰不打紧,满腔委屈如堤水找到突破口,一股脑全翻涌上来。墨同尘猛地挺着身子拥上来,趴在颜端颈侧,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先是小声啜泣,后竟转成悲恸呜咽。
泪珠颗颗坠落,落入颜端侧颈,冰凉一片,将那一处衣衫都浸湿了。
颜端一时手足无措起来,从未有人如此这般抱住自己,更不曾有人在自己怀中哭泣。他会唬人、杀人,但没学过如何哄人。
墨同尘整个人半挂在自己身上,下巴紧紧贴进自己颈窝。滚烫的呼吸盈满耳畔颈侧……
此情此景、此种感觉……像是曾经发生过?
颜端顾不得细想,对方的悲恸,让他的心跟着疼起来。他轻轻拍着身上人的后背,试图安抚对方,奈何对方越贴越紧,像是要完全融进自己的身体才肯罢休。
墨同尘是用了十成十的力度拥上来的,当然这力度不足以对颜端造成任何伤害。但不知为何,颜端却深觉胸口闷堵、呼吸困难,有种要窒息的错觉。
他明白对方是担心自己走掉,将他一人仍在这荒山野地。颜端闭上眼,试图先让自己冷静下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