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湿哒哒的衣料内,涌出一股甜腥腥的血气。
猛兽和他的影子也觉察到血气。但血腥,从来都是猛兽的助威鼓。
“啪——”
正当猛兽要打开城门,开始正式的攻城略地之时,一记响亮的耳光,真真切切打在了颜端脸上。
房中静得可怕,没有一丝响动。只有窗外风雨,发了狂般地蹂躏大地。
见颜端保持方才的动作、雕像般怔在那里,墨同尘大口喘着气:“颜公子当我这里是怡春院吗?寻乐子也不看看招牌!我可是正经读书人,将来是要为官做宰的。”
床帏之内更加昏暗,对方虽然没有说话,墨同尘还是看出了颜端的震惊和懊恼。
为了进一步喝退对方,墨同尘搜尽狠话,“你今日要了我,我是挣不脱的,只能悉听尊便。但有些话要说在前头。我们是一夜露水夫妻,还是长久的床笫姘头?”
“……”良久,猛兽叹出一口气,从墨同尘身上退了下来,带着他的影子一动不动坐在黑暗中。
墨同尘陷在枕头上,看着这个落寞的背影,心中一阵酸痛。
他反悔了,他想起身去抱抱他。
“哐啷啷——”疾风骤雨终于沖了进来,将两扇窗户吹得如断翅的蝴蝶。
落寞的猛兽像从黑暗中醒来,他缓缓起身,走到窗前,擡手将风雨挡在外面。
“近日淇州来了些生人。若墨公子不介意,往返学堂可以带上乌鸫。他的拳脚……强过阿禾。”
不待墨同尘拒绝,颜端已整理好衣衫走到门前。
苦雨夹杂败叶从门扇沖进来,呼呼风声中,房内关闭,也带走了那个落寞的影子。
那一句“墨同尘,对不起。”却久久留在门内。
*
接下来几天,墨同尘照常去学堂。
乌鸫也领了颜端交代的差事,一路随护。虽说随护,也只是跟着,绝口不提食肆中事,事关颜端的,更是三缄其口。
这成功引起墨同尘的注意,他料定颜端出了什麽事,便以将乌鸫退回去为要挟,撬开了乌鸫的口。
据乌鸫称,风雨最大那日,他们东家不知从何处回来,浑身湿透,雷暴在天上滚,疾风骤雨摔打在他身上,他却浑然不知一般,失魂落魄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一步步往回挪,面具的带子都险些散开。
从没有人见过东家这幅情形,大家着实都吓坏了。还好东家进得食肆便回过了神,像什麽也没发生,仍如往常一般忙前忙后。但第二天就病倒了。
听说颜端病了,墨同尘的神色明显有变。阿禾忙将乌鸫拉到一旁,让他住口。
“有请大夫吗?怎麽就病了呢?”墨同尘追着不放。
“自然是雨淋的……不过公子莫担心,我们东家已经大好了。”
墨同尘不以为然,上前扯住乌鸫的衣袖:“休要胡说,你们家公子,怎麽可能淋一场雨就病倒?他到底是怎麽病的?”
“墨公子,好像很了解我家公子……也很关心我家公子?”
墨同尘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那倒也不是。你家公子身子骨看去很是硬朗,小小风雨岂能困住!再者,我们现在吃住都要仰仗他,关心他,不也在情理之中麽。”
乌鸫识趣地点点头,便不多说什麽。谈话也就此打住。三人各怀心思,走完去往学堂的路。
一整天心猿意马的墨同尘,终于等到晚间下了学。
他打发阿禾去城西瑞云轩帮他去取几支预定的狼毫笔。
自己则跟乌鸫去了尘端食肆。
第 24 章
墨同尘同来到食肆,听闻颜端在阁间,午后便没露面,便转至后院。
路过厨房廊下,里间小厮边处理食材边閑话,“东家”“小世子”等几个字眼,绊住了墨同尘,他趁乌鸫去阁间传话的空档,等在芭蕉树下听了一耳朵。
一个说:“那庄侯府的小世子,可有段时间没来了。上次还是我去许园送的菜,得了不少赏钱呢。”
另一个道:“自己知道便好,休要再提那许家的园子!这才落成多久,便要脱手了。我表哥在牙行做事,听说满淇州的庄宅牙行都不敢接……八成是犯了事。东家可并不希望和什麽侯府权贵走得太近。”
墨同尘并未听说许园之事,但庄珩是在周先生处读书的,此前曾当街与他産生过龃龉,原以为学中相遇对方会再生事端,谁知竟一直未见那庄珩。
同窗中有爱传閑话的,柳淩听到过几句,便八卦与墨同尘听,说是因为新得了一个厨役养在内宅。人家是君王不早朝,他是逃课不入学。近来那厨役忽的没了,侯爷更是将他一顿好打,他便告了病假,关在府中正儿八经养起病来。伤筋动骨一百天,估计还有一阵子才能来学中。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