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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品不品茶与颜公子不相干,颜公子喝不喝酒,自也与我不相干。但颜公子若喝多了酒来我这寻乐子,就休怪我不客气!颜端,快放我下来!”
果然,酒劲熏着,颜端的话比平时密多了:“若我不放下,墨公子,打算对我怎麽个不客气?”
“本公子会拳脚,小心将你揍趴下。”
似乎起风了。夜风穿过浓稠的暮影,吹动墨同尘额前的一缕乌发,在颜端胸前那片暗蝠纹衣襟上轻轻扫着。初夏的燥热,让墨同尘喉咙发干,也让他的威胁,透出丝螳臂挡车的不自量力。
当然,绝对的力量悬殊下,威胁,或许就变成了另一种调情。
螳螂或许不清楚,但车,至少是这麽认为的。
“哐啷——”
颜端伸脚踢开房门,跨过门槛后,衣角跟着脚步垂顿下来,暗蝠纹靴屡轻擡,又将门严严关在身后。
“颜端,你想做什麽……”
房内没有点灯,只有方胜纹花窗中透进些许天光。
墨同尘看不清颜端的眼神,但随着对方的臂膀用力的方式,又明显感觉对方带着气。
真不明白对方在恼什麽!搬来此处,是依着你颜端的意思。搬来月余,你颜端便如消失了一般,一次也未来过,像在躲什麽。好你躲着本公子,那本公子也乐得清净。
可怎麽别人一来,你忽然想起来这边还有院子,这院子里还住了个人?人家前脚走,你后脚就来兴师问罪?
但你凭什麽兴师问罪!你又凭什麽身份来兴师问罪!
确实起风了。隔着门窗,檐铃声震得四起,疾风透过窗缝往房内硬挤,萧萧呜呜。繁茂的玉兰树冠,大幅度摇晃,枝叶更是如浪潮般翻涌。
“你听。若不是颜某带你进来,岂不是被风扑了?”
“真是要多谢颜公子!”“谢”字磨在牙缝里。
墨同尘想从对方怀中挣脱出来,攥紧拳头砸向对方胸膛,但那结实又温热的胸膛似乎没有任何反应,倒是自己越挣扎,箍紧自己的臂膀便越用力收紧,最后自己如困兽蜷缩着被缚在对方怀里。
“那墨公子,又打算如何谢我?”
墨同尘拽住颜端的衣襟,半拉半扯。昏暗的室内,气息越发热重。
窗外疾风更劲。噼里啪啦,豆大的雨滴砸了下来,落到廊下青石铺就的小径上,哔拨作响。先是声如倾豆,瞬及便如水泼。
雨声混杂着风声,灌满卧房,却遮不住胸腔内那如鼓擂的心跳。
“谢你什麽!你是不是疯了,颜端!”
铜墙铁臂般的牢笼顿了顿。认识以来,墨同尘从未指名道姓喊过颜端。这一声,像撩拨开了胸中迷雾,给了颜端一点光亮。
“……颜端?”
颜端口中喃喃,跟着重複了一句。就好像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名字,全然没有陌生,更多是一种阔别已久的惊喜。
像某些猜想得到的回应,颜端稍作停顿,将怀中人直接抱向里间。
“……你带我去哪?”墨同尘一句话未完,便觉自己陷进柔软的枕羽被褥间,这是自己的床榻。他刚想翻身,企图逃走,谁知颜端整个俯跨过来。
健壮的身体带着更具有压迫感的影子,如泰山罩顶般盖住墨同尘。手腕交叉,被推到头顶,下身被斜跪的小腿缠缚住。
作为顶尖杀手,他是懂得如何将人困于股掌之间的,而且深谙此道。
男人的气息不绝于耳。意识到接下来要发生什麽,墨同尘脑中恰如此刻的天空,一道强光亮过,空白一片。
轰隆隆,天上滚过一阵惊雷,墨同尘却觉得这雷分明是从他头顶炸开。
“颜端,你吃酒吃傻了吗?”墨同尘说着狠话,语气却带着求饶。他不清楚今日自己究竟哪里惹到这个呆子,竟让他不管不顾至如此境地。
难道他记起了过往?
这熟悉的人,这熟悉的身体,墨同尘魂牵梦绕了这些年,眼下就在自己面前。只要自己说服自己,只要自己过了自己这一关,此时便能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可□□好后呢?露水情缘容易,今后又该以什麽样的身份面对彼此?
随着气息加重,墨同尘觉得身上的胸膛越发滚烫。那只手还是那只手,虽失了记忆,但身体还留着此前的习惯。
腰间束带不知何时已散在一旁,带着薄茧的手掌找到属于它的位置,轻轻一揉,墨同尘猛然失声叫出来:“别!别……”
真的不能再向下了。
“……快停下!”
手茧虽薄,奈何加上力度,糙粝感变得明晰又硬朗,将那紧绷的心弦猛拨几下。
山崩地裂。
墨同尘觉得额角血脉马上炸裂,情急之下,他一口咬住面前晃动的身影,发着狠,希望唤醒这头猛兽的理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