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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小厮神情，定是那位世子爷见颜端不在，趁机在食肆耍过一通威风。颜端略沉思一下，明白若不回去，接下来那位世子太岁不知要闹到什麽时候。
颜端同墨同尘告辞，随小厮往回走。刚走出几步，忽然又折返回来。
“糖人，送公子。”那支和合二仙再次递到墨同尘眼前，“那明日……”
墨同尘鬼使神差地接过糖人，看着颜端微微扬起的唇角，不觉也沖他浅浅一笑。
唇色淡淡，双唇微抿，露出一点晶莹虎牙，白如玉、润如冰。
这算是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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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端告辞去了。
人流如织，他越走越远，身影被往来逐渐淹没，最后一角衣衫也不见了蹤影。
这次他没有再回头。
阿禾看着自家公子的目光，跟着那克星越走越远，眼中的光也寸寸消散，直到最后眼睛在人群来回寻找一番，确认人真的走了，那抹光也跟着彻底消散。
刚才支撑着墨同尘的那股劲，也散了。他整个人像刚从水中被捞出来，濒死的窒息后大口猛喘。面色发白，双唇也失了色。
阿禾忙打开扇子扇着风：“我扶公子歇歇。公子真要再去那什麽食肆麽？阿禾觉得那颜端有些怪怪的。”
颜端？！
一声惊雷迎头炸在墨同尘面前，方才绵软无力的眸子忽然发出利光。他死命抓住阿禾的手，哑着声音：
“什麽！你说他叫什麽！”
“……颜端。”阿禾只觉手上一沉，也顾不得糖人竹签扎得手疼，忙用力搀住墨同尘，“他叫颜端。公子，这名字有什麽问题麽？”
*
无数匆匆行人和喧闹声交织在颜端身后，越聚越多。
颜端知道那人仍然在原地目送自己离开。他没有回头。
或者说颜端不敢回头。
方才那颗似露非露的虎牙又在他面前晃了晃。
还有那双破碎感的眸子，他怕自己再看一眼，这双腿便会控制不住要走回去。走回去做些让他自己都始料不及的事。
颜端听着身后的如潮人声。已经告了别，似乎也没有太正当的理由留下。
何况，不是约好了明日见麽。
第 9 章
颜端阔步往回走，远远看见门前拴着两匹马，鎏金当卢在阳光下亮闪闪，便知这庄珩还在店中。
待进食肆，又听得里面庄珩催小厮、小厮催食肆伙计，闹哄哄一团。催来催去只有一个问题，掌事人怎麽还没回来。
颜端擡脚跨进门槛，店内瞬间安静下来。方才吵成一团的焦躁情绪，像那窗外扬起的柳絮，被风一吹，立时就散了。
见到颜端，庄珩收起高高翘着的二郎腿，正想从椅子起身，忽一转念觉得应该拿着点架势，也便没急着起身，仍坐在椅子里看着颜端，将玩世不恭拿捏得很是到位：
“颜公子今日怎麽得閑出门閑逛？这许久不会来，可是遇到什麽趣事，或者……被什麽人给绊住？”
颜端没有接茬，沉起眸子看了眼庄珩手中马上见底的茶：“听闻世子找我有事商议？”
“也不是什麽大事。”庄珩放下茶盏，嘴角终于控不住，起身往颜端身边凑了凑，“许公子家的园子已经落成，那一树雪梨花开正好，想着明日在园中摆上一桌清宴，我来问问颜公子能否同往。”
“不能。”
颜端神色如常，没有丝毫犹豫。
庄珩对这个回複似乎并不十分意外，颜端向来冷若冰鱼，他也不是第一次见识。
他沖颜端挑下眉，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然后呢？不能去，有何解释？
没有解释。一种异样的安静在这尘端食肆漫延。
庄珩看着颜端，眼神上下扫着，这个人就立在那里，在窗外绿意盎然的背景映衬下越发风清俊朗，没有任何要解释的迹象。也没有任何要进一步聊下去的迹象。
庄珩端起茶盏，沿口快要抵到鼻端，却未见茶汤入口。低头一看，盏中空了。
最难揣测是人心。可人心值几钱。
庄珩自是知道，他与颜端远不到推心置腹的地步。他也没想着要与之推心置腹。他只想，想多见见这个人。能更近一步，最好。
越近越好。
像他这种人生没经历过风浪的世家子弟，上有父辈庇护，将来自己也承荫袭爵。身边围绕的向来都是百依百顺之人。而颜端这种的，庄珩没遇到过。
颜端那句“不能”之后，空气一直凝滞到现在，越来越冷。
庄珩将空茶盏放回桌上，往里推了推：“我很是欣赏颜公子这种直来直去的性格，爽快。颜公子明日不能成行，可是因为那个……那个墨同尘？”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