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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近日之事,阿禾气不打一处来。他决定新仇旧怨一起算,几步窜到颜端跟前,伸手猛劲推去:
“你做什麽!堂堂尘端食肆掌事人,还要抢别人的糖人不成!”
话音未落,阿禾整个人像怼到一堵石墙上,撞得吭哧一声闷哼。那克星倒纹丝不动,给阿禾弹了回来。
册那,硬气啊!
阿禾不能认输,他要保护他家公子。这次他鼓起十成十力气,脸红脖子粗地又撞上去:“啊——”
……
真的,有些南墙并不是非撞不可。这次南墙依然未动半分。
阿禾痛得龇牙咧嘴,险些内伤撞出来。
算了,打不过还躲不过麽。阿禾放下牛劲,决定先将自家公子从那克星身上护下来。
準确地说,“揪”下来。
墨同尘的手攥得死死的,紧扯着颜端衣襟不放,指节过于用力已经发白,仿佛一撒手对方就要凭空消散。
“公子!公子!”阿禾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自家陷入迷障的公子唤回些神志。
虽说初来乍到,万事要以和为贵。可若谁欺负了他家公子,哪怕天王老子,阿禾都要沖上去拼一拼。
武斗不过,那就文斗。光天化日,这南墙还能吃人不成。阿禾挡在墨同尘前面,踮起脚尖,指着颜端高声道:
“颜公子,不能仗着自己身量高,就抢我们东西吧!”
抢东西?
颜端站在原地,冷眼看着这对主仆。
不明白为何自己只是送了支糖人,却一下惹癫两个人。
一个死死扯着自己衣襟,张着口却半天什麽也不说。另一个,不管不顾直接往自己身上撞。
还撞了两次。
颜端擡手抚平被扯皱的衣襟,声音沉静:“我没抢。”
“你没抢,难道是我家公子赖你不成!”
……
颜端偏头看了眼他家公子,稍稍一侧身,方才递给墨同尘的糖人,又回到自己手上。
或许原本就不该送这糖人?
取回糖人的颜端,转了转竹签,上面的和合二仙也跟着旋转起来。做工不算精致,却也能感觉出两位仙人之间的和暖氛围,甚至也可以称得上顾盼生情。
“还说没抢,那你现在是做什麽!”阿禾这下真火了,简直要跳起来。
墨同尘手上一空,糖人脱手瞬间,加上阿禾的吵闹,他倒回过些神,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确实有些失礼。
好在只是扯住了衣襟,没有扑倒在人家怀里、鼻涕眼泪流一脸。
理智是个好东西。手足无措时,用它切分出对错,拣对的去做就行了。
街上路过行人渐渐露出看热闹的神情。墨同尘制止住还要沖上去理论的阿禾,喉结滚动,也管理了下自己的情绪。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只是长得像而已,何况连人家的脸都没看全。是自己一时迷了心窍。若是阿端,又怎会不认识自己。
念头一出,墨同尘眼角忽地暗下来,迎头罩来的失望,大喜大悲的情感转换,让他开始疲倦。他隐隐叹口气,擡手同眼前人行了个礼:
“抱歉,方才……”
颜端一时不明所以,但对方的反应却全然映在他眸底,不知哪来的沖动,脱口而出:
“……墨同尘?”
名字出口的一瞬,严端自己也有些恍惚,连礼也忘记还。
颜端不清楚自己怎麽就认定眼前人是墨同尘。面对这张脸,他又默念了一遍,深埋于记忆深处某种情愫忽然翻腾起来,越搅越乱。
阳光亮得刺目,周围闹市之声如潮水瞬间退去,浪潮卷走一切喧嚣,消失得了无声讯。空气中只剩空旷的白,和颜端心底即将喷薄而出的记忆碎片。
阿禾看着愣住的两人,一时摸不到头脑,他忙扶住自家公子,感觉公子就靠一股劲撑着,马上要倒下去:“公子!这位就是尘端食肆的掌事人。”
看情形,是那位墨同尘了。颜端擡手向面前人回了个礼:“颜某不识,原来是墨公子。”
阿禾冷脸看着克星,心想你方才不是还叫我家公子的名字了麽,此刻怎麽倒像刚知道似的:“颜公子,那日我们不是故意爽约的。落雨观花就算没吃成,菜钱我们可是照付了。颜公子是追到街上来跟我们公子讨说法麽!”
阿禾猜不透颜端脸上的神情,但对方明显对自家公子很感兴趣,赶都赶不走,还要往身上贴那种。而颜端接下来的话,让阿禾更来了气。
“若墨公子仍然对鄙店的落雨观花感兴趣。明日巳初三刻,恭候光临。”
不等阿禾帮自家公子挡掉这个莫名其妙的邀约,尘端食肆的小厮寻了来,满脸着急:“总算找到公子了!侯府那位世子又来了,正在店里等着呢,说有要事同公子商议……还说今日非要等到公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