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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同尘扶着刀柄看向颜端,弯起嘴角。口中说着嫌弃,手上早将那把刀美滋滋地别在了自己腰间。

颜端嘴角勾着笑,伸长手臂将人半拢进怀里:“武器如人。刀,墨公子是收下了,可……会用吗?”

墨同尘从温热的胸膛擡起眼眸,用额角蹭着对方的耳垂:“那颜公子,问刀……还是问人?”

“不管是刀,还是人,首先要学的,” 修长有力的手指紧贴腰线向内摸去,弦月刀旋即又出现在颜端手上,“是提高惊觉。”

覆着薄茧的手指贴身划过,墨同尘下意识绷直了腰背。待明白过来发生了什麽,整个人又酥软下来,勾着脖颈半挂在颜端身上。他故意不去看刀,而是伸手拢住对方脸颊。指尖随着曲线弧度一路向下,停在青筋微微凸显的颈侧,轻轻挠了挠。

颜端看着对方动作,他换了只手持刀,一手环着墨同尘腰身,一手控住脖颈间那只促狭的手:“别闹。”

墨同尘眼角弯了弯,气息吹着颜端有些发红的耳郭:“好,我不闹,那请颜公子将刀还我。”

墨同尘刚想抽回手,手指却被握紧,牵着引向颈侧,按在喉结旁侧。那里脉搏沉稳有力地跳着。

“墨公子警觉虽不足,命脉却找得準。这里是人迎穴,刀刃横抵,轻轻一划便能致命。”颜端展开墨同尘的手指,在自己颈侧示範着,“学会了吗?”

“只有这一招?”墨同尘眉尖上挑,像个贪心的孩子。

手握着手,继续沿着沾着秋气的衣襟一路向下,胸膛的心跳强劲而热烈:“也可以找準这里,竖起刀尖,直直插入。”

“警觉的杀手先生,”旋月刀不知什麽时候回到了墨同尘手中,刀鞘直直对着胸膛上示範的位置,“是这样麽?”

“是这样。”颜端握住墨同尘握着刀柄的手,微微帮他调整了下持刀的姿势,“记得要用力。”

那夜,旋月刀没有插回墨同尘腰间。而他如一株崖间花蕾,被倾世柔情充盈着,滋润了一次又一次。

之后的日日夜夜,墨同尘一直将刀随身携带,再也没有离身。

直到五年前的那个春天,玉兰花开满断锋崖,这把弦月刀直直插入了颜端胸膛。

第 6 章

翌日,窗外鸟雀一早就鸣叫个不停。果然,天气晴好。

墨同尘心情也晴好。

他选了套月台色长衫,腰间系上丁香色丝縧,行动起来温雅出尘,自是一位玉质松姿的翩翩公子。

“巳初三刻,尘端食肆。”

那封顶帖妥帖放进袖中前,墨同尘又翻开看了眼,带着阿禾出了门。

落雨观花,食材考究,做法更考究。最难的是这鳞片的穿法,太密太疏都会影响鱼脂凝结成雨,雨滴受损,等待雨露滋润的芙蓉鱼泥,便少了很多风味。这食肆当家人的菜品,能赢得老侯爷青眼,想必也是好的。

多年未尝鲥鱼,今日再试,墨同尘竟藏着不少期待。当然他期待的还有其他。只是阿禾不清楚为何他家公子今日脚下步子为何轻快不少。

公子翩翩走到哪儿都惹人怜爱,满街投过来的目光都带着温度。就连街边的卖花小童也发现了,紧跟几步,拎着花篮拦在墨同尘面前:

“公子,买支花吧!晨起新采的,露水还在。鲜花配佳人,公子瞧!”

墨同尘往篮中看去,不过春日常见的海棠杏李等花,红粉一片,倒愈发衬出那几支玉兰的冰玉之姿。

阿禾见他家公子正看着篮中的那一束白愣神,心中不禁咯噔。

自打自己五年前跟了公子,便知道玉兰是家中头号禁忌之花。任凭是谁,都不可以在公子面前提玉兰、佩戴玉兰。

这下好了,这卖花小童竟还拿着玉兰怼到了面前给公子看!

阿禾忙挤上前将那小童从墨同尘身边隔开:“不买不买!公子还有正事,休要纠缠!”

携花去用餐有所不便,墨同尘又看了眼那玉兰,眉角下意识抽搐两下,也没说别的,只让阿禾拿些钱给小童,花就不用了。

那小童接过钱连声道谢,又觉得不好无故拿人钱,便趁阿禾不注意,又绕回墨同尘面前:

“这玉兰与公子甚搭,送公子!”

阿禾闻声转头看去,卖花小童正将那支玉兰往墨同尘手中——硬塞去!

还是墨同尘患有旧疾的——右手!

木兰花枝戳在手心,糙粝钝痛,就像五年前刺入颜端胸口的那把弦月刀柄,硌在掌心,压住脉搏,更蒙了墨同尘的心智。

一声响雷,在墨同尘头顶炸开。他眼前骤然变白,刺目的光照得睁不开眼。他下意识后退几步,跟着脚下一软,一片黑幕在他面前谢下。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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