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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盈曦裹着被子,开了半扇窗看外头雪花飞舞。忽而李斯言出现在窗框里,想到他那个三日约定,她慌忙跑去关门。
却还是晚了一步,李斯言的皮靴跨进来,瞥见她赤脚下了床,严肃地皱起眉头,“生病了如何是好?”
弯腰抱起她,放到床上,又叫人打了热水来,直至她脚心热乎乎的穿上袜子,才道:“再叫我看见你不穿鞋袜满地跑,可要狠狠罚你了。”
“你哪一日不罚我。算错账要罚,记错账要罚,字迹不工整也要罚。”
她掰着手指头数着,模样娇俏可爱得紧,李斯言握拳掩住弯起的嘴角,“背的如何了?”
“……背不出。”
在这事上,李斯言可不容她开玩笑,拿出戒尺,“手伸出来。”
……
北风呼啸,雪花静静飘落。
男子耐心地一个个分析,女子依偎在他怀里,捧着手炉听得认真。男子沉稳的嗓音飘到窗外,寒风都轻柔了稍许。
院门外,郑姨娘顿住脚,拧眉看去,俊朗的男人搂着貌美的妇人,好一幅风花雪月郎情妾意的美景,她狠狠攥紧了手中提着的食盒。
管家说:“郑姨娘稍等,老奴这就去通传。”
“呵,果然只听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啊,如今我连这道门也踏不进去了。”
管家哂笑两声,进了院子。
郑姨娘纵有不满,也得忍了。
从前她不屑使这等不入流的争宠手段,如今娘家几番被打压,她这时候要是失了宠,他们在京中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寒风中男子沉稳的声音断断续续,严厉中又带着宠溺,听了两句,郑姨娘忽而变了脸色,李斯言竟在教那寡妇京中勋贵盘根错节的关系。
她深吸一口气,寒风吹进心里,把心凉个头。
他从未教过她这些,就算山盟海誓情意最浓时,也不过赞她拎得清。
她熟识京中官家夫人的关系,是她自己一步一步撞得头破血流才弄清楚的,她一个妾室,又出自商贾之家,那些年她怎麽过来的,而这寡妇凭什麽轻而易举就得到?
风雪吹过,她眼中神色阴沉如乌云。
楚盈曦瞥一眼窗外,不自在地推开李斯言的手臂。
李斯言迟疑地停下,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缓缓冷下脸。
他是个凉薄的人,合其意者则万事遂其心,一旦不爱了,多看一眼都觉得厌烦。郑姨娘怨恨的目光无疑将他仅存的一点愧疚消除干净。
“盈盈,我还有公务要处理,你先自己看会儿。”他轻抚她白皙的小脸,满腔爱意快要融了外头的雪,和冷眼看郑姨娘时,判若两人。
楚盈曦低头摩挲手炉上精细的花纹,“天寒地冬,早点回来。”
李斯言弯起嘴角,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好。”
楚盈曦目送他走进冰雪中,北风吹起他的衣摆,有翻江倒海之气势,不由想起初见那一幕,孤傲兇狠的眸光令人心惊担颤。
……
“父亲、夫人安好。”年底,李玉珩的书院放了假。
“没规矩,该唤母亲。”
少年低头,倔强不说话。
楚盈曦笑着道:“玉珩好像长高了不少。”文雅如玉的少年也有了挺拔之姿,褪去些稚气。
“光长个子有何用。”李斯言还是不喜欢这个嫡子。
楚盈曦心知王夫人之死是夫子俩的芥蒂,解不开的死结。她没想多管閑事,催促李斯言道:“太子殿下不是邀你对弈?该走了,莫让殿下久等。”
李斯言从儿子身上收回嫌弃的目光,转而柔声对她道:“兴许又要很晚回来,你早些休息,不用等我。”
“晓得了。”
待他一走,楚盈曦便问起李玉珩,“在书院里可还好?”
李玉珩点头,“先生待我亲厚,同窗也多有照应。”
“那便好。”观他神色,比上回见好上许多,楚盈曦便也没再留他说话,只交代小厮要好生伺候。
李玉珩擡眸,想了想从袖子里掏出木雕,“近来舅舅身体不适,我想去看看他,可能来不及回来为夫人贺寿了。”
约莫一手长的木雕,雕的是棵桃树,树下卧着一只憨态可掬的狐貍。
“真好看,是送我的生辰礼物?”
“嗯,手艺不佳,还望夫人不要嫌弃。”
“我瞧着很好,我很喜欢。”
李玉珩眉眼里也有了笑意,她没提上回的事,他便也只字不说。不过,他听说了郑家的事,提醒她要小心郑姨娘。
“我晓得的,你也多注意,寒冬凛冽不宜来回奔波,在舅舅家多住几日,过完年回来也成。我会同你父亲说,你莫担心。”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