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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了,等沈阆帮腔,沈阆不帮,只说:“柿子花。”

伊夜又唱:“外头硬来里头耙,这个又叫啥子花?”

沈阆说:“气柑花。”

伊夜下巴一昂,表情得意,好像这两句已经是显而易见的答案。

沈阆没能领会,眼珠子在他那滑稽的脸上流转,忍着笑。

伊夜得意半天,差点说他笨,笨换成了:“嗨呀,就是他家对面楼房里的老庞,庞大爷嘛。”

沈阆“嗯?”一声,还是不得要领。

“庞大爷和詹大爷是发小,年轻时候喜欢同一个女娃。詹大爷追不过庞大爷,庞大爷得了那女娃不珍惜,詹大爷就老是呛他洛,詹大爷说庞大爷只知道窝里横,外头遇见事儿跟个鹌鹑一样。庞大爷不服气,就说他是个耙耳朵,怕老婆。”

沈阆笑笑:“哦,原来,一个是柿子,随便捏,一个是气柑,受气包。那…那句骂人的南瓜花是个什麽意思?”

伊夜用手拍着节奏,唱说:“冬瓜花,南瓜花,人家不夸自己夸——”

沈阆又没懂。

“庞大爷在别人面前夸自己的时候,总要踩着詹大爷,尤其扯到以前一起追女娃,詹大爷追不到他追到了,怎麽说都是他赢了,女人就喜欢横的,谁喜欢耙耳朵?补鞋匠说起这件事,总结说,男人不硬,女人不爱的。”

“嗯?”沈阆笑了,“这是在说詹大爷…”

伊夜目光变紧,瞅着他。

沈阆收了声,不上当。

“嘿嘿。”

“你嘿个啥?”

“我们沈阆,不说髒话,不说怪话,就连那些话都不敢说哦。”

“谁不敢说了!”

“那你说呀——詹大爷是怎麽啦?”

沈阆抿嘴,就是不说。

“是银样镴枪头嘛。”

“……”

“我们沈阆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儿呀——”

沈阆不想回答他。

“女人花——”

“啥?”

“补鞋匠说,什麽牡丹紫薇金合欢,所有男人都爱女人花。”

“他个老光棍,懂什麽女人花。”

“他说,女人花也分好花坏花,有些花,开得豔绚,香味儿独特,引昆虫,昆虫一来,吃了它。”

沈阆想了想:“是食肉花。”

“那花不香的,补鞋匠说,是腐尸味。”

“那在他眼里,什麽花才香?”

“我知道的,”伊夜放远了目光,“补鞋匠他不说我也知道,有个女的经常去他那里补鞋,他补其他人的鞋爱说话,补她的鞋不爱说话,只听她说话,她说得越多,他的鞋就补得越慢。补鞋匠以前不是补鞋匠,跑过船,去过东南亚去过非洲,见识过好多女人花。可他心里就单单装着那麽一朵,回来修房买金準备娶她,结果那女的没跟他结婚,你猜跟谁结婚了?”

沈阆不知道。

“跟他哥哥。”

“啊?”

“搞笑吧,”伊夜说,“他哥哥假借说补鞋匠让他照顾她,照顾到床上去了。女人在那个年代,好像第一次给了谁就是谁的了,不跟那人结婚就是坏的,是贱的,所以结婚了,生孩子了,荒唐吧。”

“你怎麽知道这些的?”

“补鞋匠不说,别人会猜,别人一猜,边边角角的线索就多,再细细观察观察,那就十有八九了,你看,”伊夜指着一街道上破,缓缓移动,“补鞋匠的轨迹,从这里到这里,从这里到这里,他买的房,他哥哥妈妈那女人和那女人的孩子住,他住这边,补鞋匠的家门口,站定昂着头,就能看见女人家的窗户。”

沈阆顺他的手指,望向了一陋巷,再看向一五层楼房。

“那女人每次去补鞋匠那里说话,都是跟他哥吵完架去的,她也不抱怨他哥怎麽怎麽不好,他说补鞋匠不好。说如果当年不是他喊他哥照顾她,哪能把自己一辈子照顾进去。如果不是他回来以后不强行把自己要过去,她哪能一步错步步错。如果不是那天晚上,她要走,他不跟她走,反劝她留下,她哪能继续过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补鞋匠不说话,就补鞋,女人一走,他就流两滴老泪。”

“所以,那就是他的女人花?背叛了他,还把原因怪给了他?”沈阆冷笑,“那能是什麽好花。”

“加勒比海盗,你看过吧。”

沈阆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

“里面有艘船,鬼船荷兰号,船长戴维琼斯,因为爱上了女海神,女海神背叛了他,他把自己的心挖了装在箱子里,放到孤岛上去,只要那心髒靠近他他就哭。他让自己过得如行尸走肉,以为这样就不伤心了,可还是会无时无刻想起她。最后见到了他的女海神,他问女海神,为什麽要这样对我。女海神说:我本性如此。琼斯说:我的心,永远属于你。”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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