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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奇怪怪…
刚刚绣猪的时候是不是还听见哼唧哼唧的声音了?
到底谁是猪啊…
面来了。
伊夜挑了面準备喂,发现躺着的沈阆吃不了,把面搁地上,要扶他起来。
双手从他脖子穿过,胸还未贴紧,力在手掌和手臂,扶他不动,胸贴紧了,腰使力,沈阆也只是肩膀动了一动。
沈阆故意的。
“诶?”
伊夜眼睑从他侧脸游过,电光火石地,瞥见他眼里的故意。
嘻嘻…
伊夜来了兴致,放他倒地,绕到他头顶,抱头猛擡,头起了,脖子弯了,身体还很重。
拿膝盖着了地,抵着他的后脑勺,手从他身后穿过去,锁了他的胸,双手在他前胸一拢,自家身子往后一递,做了底,沈阆身体终于被撑起。
撑起不算坐起,伊夜知他还要倒,翻个身拿背贴了他的背,双脚踩墙。
背抵背,沈阆无从再倒。
一旁碎在南墙边的玻璃在微微烛光里印出他俩的嬉闹。
一个十五岁,一个十七岁,一个右脸肿了,缺着一颗牙,一个左脸肿了,满身是伤。
嬉闹的心情硬生生盖过那些该有的疼痛,反得了些喜剧。
伊夜说:“哎呀,你我就像俩正熟的茄子呢,青青紫紫的,青色是夜,紫是晚霞,夜倚着霞~”
沈阆好笑:“夜里哪里来的晚霞,茄子和晚霞?亏你能联想。”
伊夜想,青色,是暗不下去的夜,夜暗不下去,他就没地方好躲。
沈阆想,晚霞,是这世间最美的色彩,一天糟糕的事很多,总归要过去的,糟糕消失的时候伴着的是不同的晚霞,第二天起来就没那麽难了,因为不管发生什麽,总有晚霞。
时间在走,俩人的呼吸,在空气里轻拉轻扯,来来去去地,成了同一节奏。
“你还落不落?”伊夜问。
“不落了。”
沈阆去看这不算髒的被褥,盖一半,又热又冷。
背离了背,热冷了去。
伊夜端面,喂他吃面。
“我没说我饿。”
“得恢複体力。”
“没听说过吃泡面恢複体力的。”
“有肉末哦,”伊夜筷子挑了肉末,“你瞧,补充蛋白质。”
沈阆无法拒绝送到嘴边的面条,是因为面条后面一张期待的面孔,稚嫩,倔强,不成样。
张嘴去吃,还真吃到几粒肉粒,嚼了,嚼不烂,硬吞。
伊夜也吃,他饿。
你一筷,我一筷。
俩人吃面不爱咬断,一根是一根,嗦得滋溜,吃得完整。
最后一根,一人一头,面直了,俩人愣了,当咬不咬,往后一绷,头一昂,面从中间断了。
嘴角挂一面条,入嘴后,伊夜说:“我的长。”
沈阆不说话,瞧着眼前这人,七分怪,三分巧。
伊夜又笑:“肉末好吃吗?”
沈阆嚼面,吞咽。
“是你的肉哦。”
“?!”
“我一粒一粒清理下来的。”
沈阆作势要吐,伊夜倾身向前,捂了他的嘴,眼对眼,烛火灭了,沈阆听见黑暗里那清冷的声音。
“我也吃了你的肉,你现在有一部分活在我里面了。”
沈阆打一哆嗦。
“我们沈阆喜欢吃米线吧,云南的米线最多也最好吃,粗细都有,不像柳城,统一细米线,没有嚼劲的就像吃米糊,有嚼劲的就像吃塑料。云南米线有罐罐米线了,铜锅米线了,臭豆腐拌米线了,汆肉米线了,过桥米线你最喜欢了是不是?汆肉米线和过桥米线一样的,肉靠热汤烫熟,刚刚的粗面就是这个做法哦~对了,过桥米线最贵的那一款上头一定飘一朵金菊呢,待开未开的,热汤一淋,花就开了…”
沈阆左手使力,掰开了他的手,咳嗽加干呕,在有限的光线里找着他那张残破的脸。
“你这人…咳咳…到底有什麽毛病…”
伊夜蹲着,像只动物,在夜里睁着那双眼睛,灼灼的,烈烈的,笑出白牙,和眼白一般白,缺了那颗牙,似眼珠一般黑。
沈阆怀疑,下一秒这动物就该张着利爪扑过来,吃了他,不过伊夜没有扑过来,而是扶他背,让他躺下,清冷声音变温柔。
“躺下休息吧,天快亮了。”
伊夜跟他一起躺被窝,盖好薄被,贴紧他的花臂,头靠他肩头。
“我是一块扣肉,你是梅菜,我得扣住你的手。”手盖在沈阆手背上,“你是丸子,我是香菜,缠混起来,就是香菜肉丸,可好吃了,”脚缠了他的脚,“烧卖嘞~嘿嘿,我做烧卖皮,包子嘞,我前世是小麦,这辈子是包子皮,汤圆呢,我前生是糯米,这辈子是汤圆粉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