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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个小兵从前方往后奔来,尘土扬起,黄沙扑面,喊道:“公主有令!衆将士在此地安营!”
衆人散去,扫地的扫地,搭帐的搭帐。只留了三队兵马,四处巡逻,预防敌军。
头顶青天,烈日映阳,衆将这才察觉,此地气候与家乡很是不同。天气又冷又干,附近唯一的河流还被冻住了,连一滴水都没有。
神界有一律,神仙若是试图干预凡界战争,在他施法的一剎那,便会立即被降下的天雷击的灰飞烟灭。机会仅有一次,百里遥自然不敢尝试。但,解冻河流,让百姓喝上水,这难道不是一个合格的神仙应该做的吗?
司空图手握铁锹,一铲铲土被他翘起,在空中飞上一段时间,而后落在他身后的土堆上。
康子凑前来,用肘猛顶他,乐道:“哎!秃牛,你快看!”
“看什麽?”司空图擡头张望,除了照的人睁不开眼的日头,什麽也没看见。
康子无奈,一把将他拉过来,将铲子斜靠于腰间,伸手指道:“哎!在这边!”
这下他看见了。
一位身着烟色衣裳的女子从天而降,不,是仙女临世!她手只轻轻一挥,呼吸间,寒冰化去,河水叮咚,冻住的土地苏醒,重焕生机。衆将士一动不动,看直了眼。
没等他们看够,仙女向地飞来,落在了……公主面前?!原来,她就是公主的师姐,神界的水神。
一位将军率先回神,喊到:“别看了,抓紧时间!”语毕,举起铁锹,和衆将士一起挖壕沟。
数日奔波,宋知声的披风上沾满了尘土,东西南三境的兵马还未到,堂溪旭不在,她有些焦急,“前方情况如何?”
少女敛了笑容,答道:“不太妙。以现在的情况来看,阙沙把能打的都派出来了,不闹个你死我亡,是不会罢休的。”
“阙沙大概有多少兵马?”
“我怀疑,阙沙背后有高人相助。兵分藏匿在各处,我们连他们从哪里来的都不知道,就突然遭遇了袭击。待我们準备反攻时,他们又迅速撤离,绝不恋战。”
“次次如此吗?”
少女轻轻摇头,道:“不是,但……躲在暗处的都是正规军队,而不计后果正面攻击的,都是普通老百姓。”
宋知声心中大惊,“普通老百姓?!”
这让百里遥也震惊了一把,“对,他们没有穿战甲,服装也不统一,武器更是五花八门,甚至还有拿菜刀的。”
阙沙对夫诸,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宋知声自问夫诸虽没有对阙沙给予过什麽援助,但也绝没有害过他们。雪灾固然令人扼腕,但,夫诸无罪啊。
一位白面书生翩翩落在她们面前,挥扇笑道:“我说公主殿下,你是不是在想他们为何要这麽做?”
宋知声伸手作‘请’状,正色道:“还请颜兄指教。”
颜辞镜冷声道:“您的子民安定幸福,而阙沙饑寒困顿,这就是夫诸的罪。”
宋知声无奈道:“我答应给他们送粮食和木炭,但阙沙依旧不买账。”承诺白给他们粮食已经仁至义尽,难不成要夫诸倾尽国力来助阙沙?这太可笑了。
“他们想要的,不是您赐的只能缓一时之急的东西。他们要的,是肥沃的土壤,舒适的气候,充足的水源……是彻底的改变。或许在阙沙人心里,如果他们和夫诸子民一样,祖祖辈辈生活在富饶的土地上,他们也能丰衣足食,甚至比夫诸人过的还要好。”
书神身在三界,不单单护佑夫诸一方。他无法指摘阙沙的行为。活着,是每一位生灵的权利。他们有权为自己争取,即使实力悬殊,即使希望渺茫。
百里遥冷笑道:“自己困难就要攻打夫诸?这是个什麽道理?”
少女望着颜辞镜,眉眼间恢複了平日的淩厉,“这世上,资源分配本就不均,没有正当理由的战争,谁先出兵谁有罪。”
宋知声感到有些绝望,她没法说服自己去伤害弱小,“百姓是无辜的。”
“对,他们是受害者,但攻打夫诸他们沖在最前面。只要他对无辜的人举起了武器,他就不再是受害者,而是加害者。”少女顿了顿,又道:“阿声,我没有领过兵,也不会领兵,但如果你对阙沙心软了,夫诸这一战,必败无疑。”
宋知声攥着手,一言不发。
百里遥抓住她的衣袖,“你跟我出来,去看看你的兵!”
百里遥将两人的身形隐了,拉着她游走在士兵间,忽的停下,擡手指着一群正在打桩的士兵,大声道:“他们,离开了生养自己的土地,抛下一切,昼夜不停,奔波千里,跟着你来到这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