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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月明曾经想过,如果弟弟是个雄虫阁下,那会有多好。
他会心甘情愿做陛下的黑手套,因为只有自己能承担起家业,他必须别无选择地做这些髒事。
弟弟也会和陛下联姻,温月明所有的付出,都能得到回报——
稳稳坐上元帅的位置。
这些荣誉,都会是自己应得的,而不是被温星阑让给自己的。
他会是一个好哥哥。
可惜没有如果,他偏偏有了一个弟弟,还是一个比自己优秀得多的雌虫弟弟。
白骨星盗前任首领A。
连做这些髒事,他都如同跗骨之蛆般念念不忘自己的基因等级。
无论如何努力,都跨越不了基因带来的差距。
他无论如何,都无法释然。
如果他不曾是那个被寄予厚望的温月明,不曾被誉为光明之子......
会怎样?
可惜世界上没有如果。
温月明轻轻拢起自己的长发,脖颈后仰在轮椅颈托上,对一切越发感到厌倦。
*
越斯年的头很沉,浑身忽冷忽热。
他发烧了。
是他有意纵容病情严重,以让看守者放松监管。
他额头靠在冰冷的栅栏上降温,好能冷静的思考——
自己被白骨星盗劫持后,他们被刺杀多次,折了好些兄弟,才从细枝末节的线索发现,是纳斯塔莱家族派来的杀手。
白骨星盗是激情犯罪,早有预谋的纳斯塔莱反而晚了一步,既然晚了,也不确定自己是否交出药方,干脆全部灭口。
他昏昏沉沉地想着,无血色的唇微微挑了一下。
白骨星盗也算是替自己挡灾了,真是恶虫自有恶虫磨。
前日,他见了白骨星盗的首领,是曾经在变形记见过的工作虫员徐然。
那个昔日唯唯诺诺的亚雌低头向他从容致歉,
“很抱歉,斯年阁下,这些激进派等不急我正式邀请您,居然这样失礼地将您请来了。”
他身着垂地的丝质长袍,披着绣着金丝的外罩,留长的蜷曲棕发,别在耳后,露出纤秀倔强的五官。
简直华丽光鲜至极,与他曾经在变形记后勤工作时灰扑扑的样子截然不同。
“穆迪阁下带着塞弗拉叛逃,炸了白塔,周围的警备监控都被废了。”
徐然伸手,旁边跟着的侍从递上一束白玫瑰。
侍从将一个冰裂纹花瓶放在笼子附近,徐然俯身将白玫瑰插入花瓶中。
越斯年费力掀开眼皮,擡头看向不速之客。
“其朱......”
侍从是被他在白塔借走工作证后送出去探亲的亚雌。
其朱拢着袖子一动不动,头朝越斯年|轻点。
“不愧是斯年阁下,居然还能记住白塔微不足道的亚雌。”
徐然称赞,又笑,“也是多亏斯年阁下将其朱送出来,不靠其朱补办的工作证,我们还进不去白塔。”
越斯年有气无力,半阖着眼问:“为什麽?”
徐然掐掉一朵白玫瑰,在手心把玩,他漫不经心道:
“斯年阁下是好虫,其朱也不想背叛您......”
“你哭什麽?”
徐然攥拳揉碎白玫瑰的花冠,不耐烦至极。
“哭有用麽?!”
“对、对不起......”
其朱不敢擡头看越斯年,瘦小的肩膀控制不住地颤动着,有透明的水珠不断坠落在地上。
“其朱回家后,发现他的幼崽生了重病,他的好阿弟,早就为了弄到治病钱,替雄子顶罪去了。”
徐然松手,似笑非笑看着残破的花屑坠落。
“可惜幼崽最后还是死了。”
“斯年阁下,你为什麽才出现?”
其朱崩溃地跪倒在地,“为什麽不在幼崽生病时出现?为什麽不在阿弟顶罪前出现?”
鼻涕眼泪爬满他孩子气的圆脸,他像是一只可怜瘦弱的鹿,被如枪的命运钉死在髒污的水泥地上,四肢伶仃到如同一碰就要被折断。
或许他已经被彻底折断了,某种意义上。
一滴泪从越斯年眼角滑下。
其朱枯瘦的手指紧紧抓着栅栏,他擡头看向越斯年,注意到这滴泪,更为痛苦的佝偻起来。
他以为自己得到了命运的怜惜,没想到接下来就是早就等待自己的深渊。
命运不曾真正垂青他,他也不配再得到命运的眷顾。
“其实也要谢谢其朱,否则纳斯塔莱那个老东西,可不会像我这样温和地招待斯年阁下。”
徐然轻轻嗅闻手心残留的玫瑰花香,笑道:
“我知道阁下和那只蜂鸟蛾都很喜欢花,今日才特意带着花来探望。”
“阁下也会为其朱悲惨的命运流泪,想必不是那种恶毒的雄虫。那为什麽还不交出药方,任由这些雄子糟践像是其朱这样的可怜虫?”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