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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出自己脸色不好,皱着眉说着关心的话,这副表情顾钰不是第一次见,这些日子鹟总是这样。
顾钰不觉得他是演出来的,毕竟鹟没有必要做这种事,可就是这种流露的真切情意,才更让顾钰心慌。
他听到他问“哪里不舒服”,紧张之色溢于脸上,像个担心妻子的正常丈夫。
顾钰想,他或许也是个可怜人,真的要拿他的命换自己的命吗?
在他动摇时,腰部上传来的凉意让他下意识挺起了身板。
平的警告替顾钰做出了选择。
要是鹟不死,他们俩都活不下去,但杀了鹟,自己还有一线生机,起码他们看起来应该不会说谎。
于是他说出了和鹟说:“我...我肚子有点疼。”
果然鹟听见这话,两步并作一步上前,将他搂在怀里,细声询问:“要生了吗?”
随后顾钰还来不及听清他说什麽,模模糊糊地听到几个字“我”“想”什麽的。
可手中的冰刃已经刺进了他的腹部,顾钰是学医的,并不精通,家里捐了栋楼进去的学校。
但他耳濡目染地知道,这个位置大概是脾髒,这一刀下去,在原始森林这种情况,最终结果就是大出血而死。
可鹟好像毫无所觉,甚至往前了几寸,毫不在意冰刃刺得更深。
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只想再摸摸顾钰,他还来不及说出自己的心意。
他扯了扯嘴角,可能因为剧痛,这个笑容并不好看,甚至有些狰狞,比之先前那些还让顾钰害怕。
“要是...要是真的还有另一个世界,我...找到你了,再...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他气息越来越弱,说一句完整的话要喘上好半天,覆在顾钰脸上的手也逐渐冰凉。
顾钰上下牙相碰,突然更恨这幅模样的鹟,他对着鹟的脸怒吼:“不好,我一定远离你这个变态,找个对我好的。”
公...公?
顾钰受够了, 他怎麽可能会再同意和这个变态在一起。
脸上冰凉的水意滑过脸庞,顾钰的视线逐渐模糊不清,但他清楚地听见鹟在倒下来的一瞬间说的话:“那我就杀了他, 把你抢走。”
这是鹟对顾钰说的最后一句话,他沉重的身体倒在顾钰的怀里,再无声息。
“疯子。”顾钰喃喃道了一声, 可眼角的泪怎麽也止不住。
他一声声骂着怀里的人“变态”“疯子”,手上却紧紧捂住他还在流血的伤口。
他并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起不了任何作用,只能任由他身体中还继续淌出温热的鲜血,可那人不会再有任何气息。
父子三人早已离开, 顾钰回过神时发现自己身上沾满了鹟的血迹, 怀中的人早已死去多时。
一旁还有他给自己带的猎物,顾钰一天没有吃饭了, 但是此刻他感觉不到饿。
他一个柔弱人类,失去了雄性的庇佑,连温饱都是问题。
别提肚子里还有一个小的, 生下来怎麽养大, 没有雄性会愿意养别人的崽, 何况他也不想再找一个了。
不知几个日夜过去,清晨的阳光洒满大地, 晃得顾钰有些睁不开眼。
他用手挡了一下, 望向天空中高悬的烈日,刺目的阳光象征着新生与希望,让万物满勃勃生机。
但并不包括在树上抱着已经死去不知多久的尸体的顾钰。
可能是临近入冬, 温度比较低,鹟的尸体并未腐烂的不像样子, 还算能看。
顾钰深深地看了一眼这片森林和头上热烈的阳光。
晃得他一阵眼晕,缓了一会他低下头解开缠着猎物的藤条,将上面的尖刺对準了脖颈的那道疤痕处,狠狠地划下去。
他的能力是,只有自己选择的死亡。
沐浴着充满生机的晨光,顾钰感觉不到脖颈上的疼痛,他似是想起了什麽,艰难地低头,对着怀中不会回应的人道:“你欠...我的,可要记得...还。”
他们相拥于这抹暖光中,顾钰的脸上十分平和,手指插进了鹟已经腐烂的指缝中。
欠他的这个孩子,下辈子再还吧。
——
“哥,一会雌母问我们怎麽这麽久得怎麽说啊?”
安皱着小眉头扭过头,问着身旁比他高了一点点的平。
为什麽不问赢,因为哥比爹靠谱。
平看这个两双一高一矮都等着他想办法的两人道:“我探索森林时发现了一个...兽人。”
面前两张不一样的脸,做出了相同的疑惑表情。
“我觉得他很像...雄父。”
平说着将指尖的水珠放大推向二人。
里面是一个看起来颇为狼狈的兽人,安惊讶得在赢和那人之间来回对比,里面的兽人看起来年纪更大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