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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宗纬也知道,对面儿指不定怎麽骂他是孙子呢。
但是他管不着,也管不了。
事实让他如同一只剃了毛的鸡——本就是混进凤凰圈的,现在更难看了。
他狼狈地从範家大院出来,耸答着肩,结果刚一走出院门,忽得,眼睛又亮了起来。
这院门是为谁留的?
我怎麽记得,那位公子哥,走的可是侧门啊!
贺宗纬喜难自控,恨不得抱着那院门狠狠亲上两口,也顾不得旁人了,就这样彻底被範閑钓上了鈎。
回去之后第二日,虽是熬了夜,但贺宗纬却觉得神清气爽。
不一会儿,李婶果然提着一个盒子进了屋,那盒子精美,一看就不是李婶能买的物件儿。
“範家差人送的。”
李婶蛮不乐意地说道:
“好像谁求着他们施舍了似的,来的人什麽态度?不过是个狗腿子……”
贺宗纬听不进去他娘的叫骂,只是急着问道:
“可说了什麽?”
“倒还真带了一句。”
“什麽?”
“说什麽一刻值千金。”
李婶搓了搓围裙,又忽得想起什麽,瞪着眼谩骂道:
“哎我说!你个崽子!别不是到外边儿推牌了吧,我可听说这範家小少爷嗜赌成瘾,是个推牌九的高手,要我说什麽高手不高手的,都是个少爷了,只不準都是下边的人让着他,还真给他惯出毛病来了!哎!你听没听见啊死崽子!不让你赌牌!”
关于他娘的说教,贺宗纬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只是突然间恍然大悟,这春宵,是暗地里标了价码的,而自己今后该做什麽不该做什麽,似乎也都在这一刻开始具象化。
贺宗纬闭了闭眼,心里暗自有了计较……
博弈
于是乎,打那天起,贺宗纬就开始忙活着外彙的事情,整日的不着家,李婶不知道贺宗纬在忙什麽,问他也不说,总说是正事儿,李婶问多了没有回应,便不再自讨没趣。
李婶原本都对这事快放下了,结果那日,有个洋鬼子餍足后抽着水烟,操着语调怪异的中文多嘴了几句,这可给李婶记到了心里。
“贺,範家好犬。”
那洋鬼子迷糊中嘟囔了这麽一句。
李婶脑子嗡嗡的,她想追问什麽意思,又不好开口,于是打那之后,李婶便对这範閑又多了番说辞:
“这範家大少爷看着玉一般的人物,结果净会坑骗些我们这穷苦人家的孩子。”
这是李婶的原话,在北街几乎传了个遍。
範閑听到王啓年和他讲述此事时没有说话,只是闭了闭眼,刚巧二姨娘从範建那儿拿了些不寻常的吃食,想着给範閑送过来,正巧听到王啓年彙报此事,範閑没避讳他姨娘,结果这二姨娘听了倒比他还着急,立刻直起了身子,张牙舞爪地问他怎麽办。
“无所谓。”
範閑挑了挑眉,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我不在乎。”
“怎麽能不在乎呢?这要传出去了,还有哪家姑娘敢相与你?”
二姨娘瞪眼瞅着範閑,也知道这孩子心里主意正,管不了太多,但是她却还是忍不住提醒他。
“总之你自己悠着点,咱这名声虽然不好,但也不能彻底臭了你说是不?你看你弟弟我就不指望了,你可不能也不靠谱。”
範閑笑了,心里甜滋滋的,歪着头看着他姨娘,乖巧说知道了。二姨娘欣慰一笑,王啓年在旁边也笑了,二人眼睛里含了蜜似的,笑得活似一对慈父慈母。
二姨娘走后,王啓年到底还是没忍住,问道:
“閑哥儿您,这是已经知道是谁做得了?”
“谁看不得我好过就是谁呗。”
範閑啃着点心,满不在乎道。
“少爷英明。”
王啓年拍马。
“少跟我来这套啊!去,帮我搜寻一下北京现在外彙券能兑的货都有哪些,还有,再帮我把里面方便保存的都圈起来。”
说罢,範閑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一下午的时间指定是够,回来之后直接放我屋的书架上,和书混一起放,别太显眼,若我睡了,便不必再叫我了。”
王啓年纳闷这麽複杂的工作,怎得一下午就够了?可见閑哥儿这麽笃定,王啓年也不多问,只是应了範閑便出门办事去了。
範閑坐在桌前,又拿了块点心吃,心里想着那老东西,要得估计就是这种挫败感。
贺宗纬费劲儿大半个月一家一家跑来的清单,範家背靠李家,一下午便能把这事解决。
範閑一开始不动声色的示意贺宗纬去办就是怕这样,李云潜一插手,那就必然要掌控全局,不允许任何一个人逃出他的手心,範閑厌极了这件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