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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从旧人旧物身上看到点零星碎片,想不起来,却能感受到一些。”照舞偏头看他,说:“一走了之可不像你。”
流光停下脚步,垂头丧气地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他道:“你的病是因为我。”
照舞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他说道:“没有你我也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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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争没有和景閑玉说过人灵的相处之道,景閑玉却因为桥松知道了许多。他听到唐行说起照舞生病的时候,就猜到了或许是因为流光,流光与桥松一样,照舞自然也会如子车渊清一样。
景閑玉手中握着笔,因为想不通停了动作,他问:“所以现在的照舞是人是灵?”
“是灵。”柳争蹲着斗狗,胡犬摇着尾巴追着他手中的棒骨。他起身时把棒骨丢下了,擦着手问:“画好了?”
景閑玉双手压着画不让他看,说:“站回去,画好了才许看。”
柳争倒退回去,又引出一根红丝似的线勾了棒骨。胡犬前一瞬还摇尾埋首满嘴油香,后一瞬只剩齿溢花香,待它反应过来,又开始追着肉香满院乱跑。
景閑玉提笔沾了墨,落笔时又道:“照舞前世竟然为人,怎麽现在还能做了山精野怪?”
“山精野怪?”
红线瞄準缝隙顺滑地一溜而过,胡犬追着肉香就撞到了景閑玉的腿。半挂在地上的袍摆繁琐得像个密林,它在景閑玉脚边乱钻一阵,撞得他坐立不稳。
景閑玉慌忙改口,“天材地宝。”
柳争满意了,景閑玉才有个清净。
柳争竖着双指还在随意牵引,他道:“还不知道,不过她现在确实是灵。”
景閑玉想到了什麽,忽然觉得右手又烧起热辣的灼痛。他往上扯了袖子漏出腕骨,白皙的肌肤并无半点烫红的痕迹。
“我不是人对不对?”景閑玉问。
柳争双指还在绕,他坐在枝头晃着双腿说:“我怎麽不知道?”
“那我是谁?”景閑玉擡首看他,“景閑玉?引川?还是小乞丐?你一定知道。”
柳争从善如流地反问:“我知道什麽?”
“樊府开始,你就想方设法地想跟着我。”景閑玉道:“还有我意外地进入洗魂梦境,却能安然无恙,你和殷二都不意外。”他想了想,皱眉说道:“不止你们。”
树上蕩悠悠地飘下一片树叶,在落地的一刻柳争才道:“你给我看画,我就告诉你。”
景閑玉当即收笔直身,道:“你下来。”
“好了?”柳争手掌撑着树干一跃,落地时棒骨也入了胡犬的嘴里。他拿起画,捧着欣赏了少顷,说:“你一定是心悦我良久。”
“休要打岔。”景閑玉知道他惯会扯閑,不顺着他话说,只道:“看满意了?满意了就不要耍赖。”
“满意了,很满意,我这就说与你听。”柳争指着画中肆意飘扬的发带,认真地问:“你看到了什麽?”
景閑玉目带疑惑地看向柳争,看他朝画瞥了瞥,示意快答。景閑玉便道:“张狂。”
柳争摇头,“不是意,看形。”
景閑玉道:“红绸?”
柳争又摇头,“红绸坠着什麽?”
“残莲?”景閑玉困惑不解,歪头往他背后瞧了一眼,道:“出梦了便没了,你不是很喜欢?”
柳争道:“我的喜好记得如此牢,还不承认你心悦我良久?”
“我承认我想打你。”景閑玉坐下去,又提笔蘸墨,堪称温柔地说:“我还承认刚才这幅没画出精髓,画一送一,附带再送你一幅。”
柳争从景閑玉的话中品出了危险,稳稳托住要落笔的手,将他拉起来,一脸诚心地说道:“这就是你啊。”
“景閑玉是你,引川是你,小乞丐也是你。”柳争深沉地说:“都是你。”
景閑玉跟念道:“都是我?”
柳争语气坚定地又说了一遍,“都是你。”
柳争掌中的手滑落了一些,景閑玉有些无措,又问:“引川不是现在的我,那我以前又是谁?”
“他们都以一个轮回了几代的尊称唤我,我没有名字。”柳争将景閑玉的手拽到心窝处,微倾身看他,问:“我是柳争吗?”
景閑玉被柳争扯带着贴得更近,四目相对。他脑中一片混沌,怔怔地看着柳争,企图从柳争的眼中找到答案。只是那眼眸中盛着温情,柳争毫不避讳地展示出来,热得景閑玉无处可逃。
景閑玉心慌意乱,拙口钝腮地说:“他们没见过你的脸,不知道你的名字,你是柳争。”
“倘若有一日我改了名字,不叫柳争了呢?”柳争继续道:“或许叫柳绿,或许叫花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