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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司谏这官权力大,官职小,按官阶确实受不起照舞的礼。王卫嘴上这麽说,却没拦着他这礼。
赵靖又道:“我错言了,不是王大人,按着长序这叫礼节。”
王卫仍是大笑以对,赵靖对着近卫使了眼色,那头便说:“酒席已经备好上桌,大人先请。”
“好好好。”王卫撒手,跟着人一道走了。
照舞知道赵靖留下是有话要说,她见王卫走远了才拱手唤了声‘父亲’。
赵靖从后腰摸出烟袋,说:“你不在府里的这两日,你阿娘夜夜做噩梦,先去院里看看她吧。”
“是,父亲。”照舞应下后也不离去,就怔在原处。
赵靖觉得她今日反常,心以为她担忧因为自己的病情再耽搁了前方作战,便拍着她的肩,喜悦地说:“三君回来了,不是胡说,他昨夜还斩钉截铁地与我说,你的病啊,他能治。往后你想去营里,有的是机会。”
赵靖推着她下阶,说:“先去哄哄你阿娘,快去。”
照舞跑似地下了阶,赵靖瞧了会儿她的背影,转身走往了另一边。
小宴摆在院里,院中同样种了大油茶树,草地里落着一整朵一整朵的鲜花,石板道上却清得干干净净。鲜花上了案,就摆在四脚瓷碗里,这是苏晴的主意,她最喜茶花,总要捡些落花摆在各处。
王卫率先入座,他这人生性散漫,不拘俗套,这会儿随意坐着,袍子也堆得淩乱。不出片刻赵靖也来了,与他相对而坐。
赵靖先举杯,王卫方才开喝。酒是好酒,也是烈酒,在这院子了埋了好几年,刚让人挖上来,酒坛子上的泥也叫人细细地擦净了。
王卫不叫人倒酒,自己喝了一杯又一杯,这坛子酒与他平日在京都里喝的略有不同,又辣又烈,几杯子下肚后劲立马就上来了。
王卫喝得醉眼迷离,话也多了起来,他兴起吟诗一首,后趴在桌面,举杯对着赵靖说:“侯爷啊,你就放心与我走吧,我掏心窝子与你说,当真没有什麽坏事。急召罢了。你信我,我王圆章从不说谎。”
赵靖仰头喝了他敬的酒,左手摩挲着烟袋问:“何时动身?”
“当然是越快越好。”王卫醉心这酒中,却还记得正事,他道:“没法子,上官来时特地吩咐,时日有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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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舞知道主院在什麽位置,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来了,久到觉得什麽都陌生。可是她看着院中一草一木,又觉得熟悉,还有那道坐在院子里的背影。
苏晴肩头罩了件薄氅,发髻上落了片绿叶,她擡手拂去了,擡袖间露出的腕骨纤细惨白,也像是病了很久。
照舞的身体每况愈下,连带着苏晴也跟着消瘦了许多。
满园的落红在随风起舞,流光的手指凭空划动,红花在半空中凝聚成人形,围绕着苏晴撒欢儿地舞动。苏晴在花香里笑弯了眼,对着流光招手。
流光站着没动,他看见了走进来的照舞。苏晴似有所知,慌忙地起身。
“阿娘。”苏晴手臂上扶来一只手,照舞托着她的胳膊,都不敢用力。
苏晴的担忧在见到人时变成了气愤,她拂开照舞的手,赌气似地说:“半夜三更你也敢跑,你何时将我这个阿娘的话放在心里。”
苏晴希望照舞能安心留在府里养身体,照舞却在半夜偷偷溜去了军营。照舞很像赵靖,他们像是能卷起漫天黄沙的狂风,义无反顾,不死不休。
所以苏晴才会害怕,她一面希望照舞能够顺心顺意,一面希望照舞能留下来,留在她看得见摸得着的地方。
“我再也不偷跑了。”照舞顺势拉住苏晴的手,信誓旦旦地说:“我保证。”
苏晴知道照舞的保证从来做不了数,叹了一气后反握住她的手,拉她坐下。
苏晴招手让流光也过来,说:“先让三君再给你把把脉。”
流光探指搭脉,空隙里没看照舞一眼,过了会儿收回手对着苏晴说:“和之前一样,要养着些。”
“养多久。”苏晴瞧着照舞今日精神不少,也跟着开心许多。
“或许……”流光桌下的腿被人踢了一脚,他临时改口说:“很快,不用多久。”
苏晴当即喜极站起,道:“当真?”
“当真。”流光颔首。
苏晴盯着流光,像是还要再三确认。照舞也跟着站起来说:“那我先跟三君去一趟,他治人一向不许人看的。”
苏晴只道:“去吧。”
流光与照舞刚出了院,照舞就问:“为何不敢看我?”
流光跟她同走,尽量避着她的目光,说:“你想起来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