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助理也是个懂得观察形势的,一早就领着接客的雄虫离开了,这会儿屋里只有他和斐洛两个在。
斐洛蜷缩在床上,唇瓣颜色被烧得深了许多,有些干燥起皮。
雌虫身体强悍,一般很难发烧,魏劭不知道他是怎麽把自己折腾成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
魏劭把他藏在被子里的手抽了出来,这本来只是个随手的调整动作,却让魏劭一下子蹙紧了眉头。
斐洛的手是很清秀修长的,他见过很多次,从前也牵过很多次,对此再清楚不过。
此刻那两只手的指节漂亮如昔,十个指尖却被剜去了指甲。
雌虫强悍的再生力让靠根部的一端长出半片新甲,只要再过一两日,这只手便会完美如初。
床头还放着那双黑色的手套,如果魏劭今天没有来,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斐洛经受了这麽一遭。
什麽任务会精準地剜去十个指尖?
只有人为。
如果是敌,那对方一定是恨极了斐洛才能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可什麽样的事才能成就这样的恨,竟然连他和卢克几个都从未知晓?而斐洛甚至于要刻意瞒着他。
如果不是,如果……
……如果是斐洛自己动的手呢?
那天斐洛对他说“你别管我了”时的神情还历历在目,凄清绝望。
魏劭忽然惊觉,是从斐洛突然疏远他开始,系统消失了。
脑海中错综的线索在跳动叫嚣,真相似乎下一刻就要水落石出。
“水……”
床上的斐洛发出微弱的声音,魏劭指尖冰凉僵麻,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快步走出了房间。
这里没有药,魏劭只找到了包装水和勺子,他回到房间把斐洛扶起来靠着自己的肩膀,艰难喂了小半瓶下去。
他正要把人重新放回去躺好,肩上的脑袋却动了动,柔软的头发蹭着他的脖颈。
——斐洛醒了。
一时间谁也没有先开口。
魏劭轻声问:“你要装睡吗?”
斐洛没说话,于是他又问了一句:“还是要我装作没发现?”
斐洛的声音有点哑:“可以吗?”
放在平时,魏劭大概已经气笑了,然而此刻他心里像是坠了一块沉重的石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不可以。”他说完,扶着斐洛的肩靠到床头上,垂眼道,“你自己说,还是我来问?”
斐洛偏开头:“说什麽?”
“怎麽又弄伤了自己,不是来招揽所看雄虫吗?”
斐洛解释:“来之前去做了任务。”
魏劭点点头,语气有点沖:“是招揽所的雄虫都不合你心意吗?挑一天就挑了那麽个玩意儿。”
斐洛没回答。
魏劭本来也没打算得到答案,他在斐洛逃避回应的时候,抓住时机,攥住了斐洛藏在被子里的手腕。
斐洛用力挣扎,像在恐惧他发现什麽,他便就着这个藏在被子里的姿势,紧盯着斐洛的眼睛:“这个呢,也是今天做任务弄的?”
斐洛挣扎的动作停了。
他知道魏劭看见了。
“是。”斐洛沉默了几秒,忽然擡眼直视魏劭,加重了语气,“是做任务弄伤的又怎麽样?基地有哪个雌虫出任务没受过伤?”
掌心握着的皮肤薄薄一层,魏劭的指腹能感觉到脉搏的跳动,连着心髒。
这颗心在为他而跳吗?魏劭在混乱中想。
他用指腹蹭过斐洛的手心,轻声问:“我不在的日子里……是不是有东西找你说了什麽?”
被他捏着的手骤然一蜷,指腹下的跳动陡然变快。
魏劭的视线始终胶在斐洛脸上,他看见斐洛瞬间白了脸色。
魏劭垂在床边的另一只手逐渐攥紧,一点点变得充血发疼,他声音滞涩:“……它跟你说什麽了?”
其实他更想亲口质问系统。
为什麽他妈的不沖着他来?去欺负什麽真相都不清楚的斐洛!
斐洛垂着肩,几乎要将自己缩成一团。
他长大之后,在外面一直是不好惹的冷冰冰模样,只有在面对魏劭时,才会露出讨好和祈求的神情。
魏劭突然意识到,斐洛所有的卑微和脆弱都给了他,也都是因为他。
他胸口闷痛了一下,闭了闭眼,放轻了声音:“对不起,我——”
斐洛直接出声打断了他:“魏劭,你走吧。”
这是斐洛第三次赶他走。
魏劭突然发现自己现在很讨厌从斐洛嘴里听见跟“离开”有关的字眼,也由此意识到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冷漠与可恶。
他涩声问:“为什麽?”
斐洛不语,于是他又轻声补了一句:“……不是说喜欢我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