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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问得太难堪了。
斐洛的肩膀微微颤抖,把脸埋进了膝盖和被子,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一点哭腔:“……求你了,走吧。”
魏劭低声喊他:“洛洛。”
斐洛捂住了自己耳朵。
他曾试图利用魏劭的怜悯换来他爱,后来他才明白那是换不来的,因为怜悯已经是魏劭能给的全部了。
他的纠缠,只会让魏劭痛苦、恶心,进退两难。
斐洛的手捂在耳朵上,指尖黑褐色的痂暴露在灯光下,确实不那麽好看了。
魏劭看着他抗拒的姿态,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说不出话。
事实上,他也觉得自己此刻说什麽都糟糕透顶,僞善至极。
他定定看了斐洛半晌,忽然俯首,凑近斐洛的指尖,在上面轻吻了一下。
感知到斐洛瞬间的僵硬,魏劭喉结滚了滚,极力忽视耳朵的发热,抓住机会问:
“现在可以别让我走了吗?”
斐洛慢慢将埋在膝盖上的脑袋擡起来,傻愣愣看着魏劭,似乎在问他这是什麽意思。
魏劭自己也他妈不知道,他只知道斐洛现在的表情比之前看着舒心多了。
如果系统在,这会儿肯定要鬼喊鬼嚎说他逾矩了。
是逾矩了。
那又怎麽样。
傻逼系统去死吧。
他干脆低头,又亲了一下斐洛另一只手的指尖。
怜惜
前面近十八年的时光中, 魏劭从未喜欢过谁,因而此刻他很难笃定地说自己现在的沖动是源于什麽。
但他确信自己不想看到斐洛流泪和受伤。
斐洛的额头和浑身都滚烫,他定定看着魏劭, 脸色差得厉害,几息过后, 眼里出现了更浓烈的悲伤。
于是魏劭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只给斐洛带来了惊和悲, 而没有喜。
他不清楚系统到底跟斐洛说了什麽,但一定是提及了他和斐洛的种族差异,还添油加醋,才逼得斐洛自残。
系统曾说过它只能操纵世界规则之外的事物,譬如把他拉进来。
也就意味着, 如果它直接影响斐洛, 是严重触犯规则的。
这样看来,系统的消失也并非意外了。
想明白这些, 魏劭对系统的厌恶陡然深了几分, 只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
他深吸一口气, 捧住斐洛低垂的脸, 向上擡起,直直看进那双灰败的眼:“洛洛, 我说过的,不管发生什麽事,都不能伤害自己, 你又食言了。”
斐洛沉默着不说话。
大多数时候, 斐洛都不会不理他,但如果斐洛真的拒绝沟通, 魏劭其实也拿他没有一点办法。
如果是别的小事也就算了,但斐洛伤害自己已经不是一次两次, 魏劭坚决不能纵容他养成这个坏习惯。
他垂眼看了斐洛几秒,然后直接转身走到桌边,拿起削水果用的刀,刀尖对準自己的指尖毫不犹豫地刺了下去。
斐洛虽然没吭声,但视线一直没离开过魏劭,在他拿起刀的时候就已经勃然色变,翻身下床扑了过去。
但生病中的身体反应速度远不如平时,刀刃还是在魏劭的指尖划下了深深的一道,将整整一侧甲缘与指肉分了开来,鲜血一下子涌出。
斐洛抓着刀柄,手抖得不成样子,一只手捏着魏劭的伤口阻止血涌,另一只手慌张地去找处理伤口的工具。
魏劭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把他按住了,认真地问:“疼吗?”
没等斐洛回答,他便垂着眼睛继续说:“你每次受伤,甚至性命垂危的时候,我也疼。”
斐洛动作滞住了。
魏劭抽回手,轻轻抖掉指尖的血,把他按回床上:“现在能跟我好好沟通了吗?”
房间里静得落针可闻,许久,才响起斐洛沙哑的声音:“……能。”
魏劭点点头:“下次再莫名其妙弄伤自己,我就有样学样。”
斐洛嘴唇很白:“不会了。”
魏劭没想让斐洛真难受,点到为止。他走到床边,跟斐洛并排坐下,声线放得很轻,像窗外的夜风一样:“洛洛,我很后悔之前没认真回应你,让你接收了错误的信息。”
他认真地看着斐洛:“拒绝你不是因为我们的不同、不是因为你的虫爪,我不太清楚它具体跟你说了什麽,但不管它跟你说了什麽,都是在胡说八道。”
斐洛耳朵嗡鸣,一半是高烧带来的生理反应,一半是由于心理的逃避和痛苦。
他一直知道魏劭有多心软。
因为心软,所以一次次妥协留下,因为心软,所以吻他丑陋的指尖,因为心软,所以此刻还在用不知真假的话安慰他。
魏劭单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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