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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劭又说:“斐洛,你让我觉得恶心。”
斐洛手里攥的协议书已经不成样子了,浑身不受控制地发抖。
魏劭冷眼看着,从一旁的文件夹取出一份新的拍到桌上:“不够造我那还有十几份,但我警告你,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三天内不签字,我们法院见。”
斐洛已经几乎不能思考,只能看见魏劭迈动的腿、远去的身影,他的脖子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连呼吸都困难。
他好像变成了一个被肢解的怪物,每一块躯体都在踉踉跄跄地向那个身影奔走。
然后攥住了魏劭的指尖。
他浑身发抖,破碎的声音从喉咙里溢出来。
“哥哥……”
“求你……”
魏劭甩开的动作猛然顿住,周遭一下子静得有些吓人,他缓缓地转过身,低下头,然后惊疑不定地盯着斐洛。
斐洛脸色惨白,颈侧的虫纹不知何时开始浮现、藤蔓一样向上延伸,让他看起来像一朵即将枯萎烂掉的花。
……他用生硬、僵涩、笨拙的中文叫魏劭哥哥。
魏劭的表情在某一瞬间变得空白而茫然,然后他深深蹙起眉毛,在斐洛面前蹲下:“你刚刚叫我什麽?”
他蹲下来的一瞬间就被紧紧箍住了腰,斐洛整个扎在他的怀里,他怎麽掰也掰不动。
魏劭的手不自觉放在了斐洛发颤的胳膊上,低声命令:“……你说话。”
难不成那个初恋也他妈是穿进来的?
魏劭脑子一瞬间闪过这个念头,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安抚的动作也变成了推拒:“不说就松手。”
斐洛死死攥着他的衣服,只喃喃重複着“听我解释”和“不是那样的”两句。
这会儿说话又恢複正常了,魏劭默默心想,有点怀疑刚刚是自己听错了。
他冷然道:“有话就说。”
斐洛张了张唇,发出难听而沙哑的音调,又倏地闭了嘴,魏劭看见他的虫纹已经延伸到太阳穴的位置了。
大概是情绪激动诱发了狂暴期的提前。
斐洛似有所觉,狼狈地用手捂住侧脸,魏劭不明白他为什麽总是不愿意让自己看见他的虫纹和虫爪,从前他总会拉开对方遮掩的手吻上去,而此刻他只是冷眼看着,并提醒:“你的储藏室有抑制剂。”
斐洛嘴唇轻颤,点了点头,起身朝储藏室的方向走去,抓着魏劭袖子的手却不肯放松,像是生怕人跑了。
魏劭与他僵持了两秒,最后还是烦躁地跟了上去。
储藏室跟魏劭离开时没什麽两样,只有地上的相框碎屑昭示着这里见证过的一场暴怒。
斐洛的第一眼却不是落在相框上,而是落在后面那两扇金属柜门上,在看见完好的锁时,他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他看了眼面无表情倚着门框的魏劭,踉跄着走进房间,又拉开玻璃柜门,从里面翻出抑制剂,弹掉安培瓶头,準备注射。
针头贴上手臂的一瞬,注射器被一只横插过来的手夺走,他擡眼看见魏劭冷漠地说:“我没时间陪你耗。”
抑制剂起效很慢。
……
魏劭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丢到窸窸窣窣整理衣服的斐洛身上:“可以好好说话了吗?”
斐洛点点头,默不作声地起身将魏劭拉到第四扇柜门前,当着他的面打开了。
这个柜子里装了二十多只手表,有的还在走,有的指针已经不动了,最显眼的是中间的那几块碎片,沾着已经干涸变黑的陈年血垢。
魏劭的头忽然闪过一瞬针刺一样的疼痛。
他怀疑自己已经被气糊涂了,看见这些东西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恼火,反而心口涌现出一股难言的酸胀。
他忍住不适盯着斐洛,语气危险:“你就是让我看你跟他的定情信物?”
“……”斐洛沉默地看了他几秒,取出了其中一只,递到他手里,“你看看。”
虫族有终端,普通虫对手表这种几乎纯装饰性的东西根本没有需求,大多是贵族才会……魏劭一边想,一边接过看了一眼,然后猛地愣住——
不对。
这个logo,根本就不是虫族能出现的。
这是那个世界産出来的东西。
……甚至是他以前惯戴的品牌。
魏劭脑海中丝丝缕缕的线索在混乱中串到了一起,组成了一个不可思议也毫无逻辑的结果。
苦甜参半
他定定看着斐洛:“那个哥哥到底叫什麽名字?”
斐洛垂眼, 声音轻得好似一阵风就能吹散:“魏劭,你叫什麽?”
魏劭的心髒在胸膛里一下一下重重擂着,震得他心神不宁。
他蹲下拨开地上淩乱的碎片, 将里面的照片拾起来,目光在那个少年的金色短发、淩厉侧颜上慢慢划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