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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一日折磨中催生的恨意极重,而在反複的自我麻痹之下,纪云成确确实实的疯了。
而在屠戮完仇敌后,在满地的尸山血海间,反倒是真的让他找到了一点意趣。
他索性真的更名为贺明昀,恣行魔界,快意恩仇。
他是魔尊,是贺昀明,压根就不用去想那种小人。
而複活的魔尊贺明昀是疯子这件事,三界皆知。
但是对方只在自己的地盘疯疯癫癫,除了喜欢大摆宴会之外,倒是比前三个都安分。
殿宇内男人难以看清的脸,尽管他撑着下巴的姿势十分随意,但周身只萦绕着一种饑肠辘辘的感觉,活像是某种大型的食肉动物在极度饑饿下的等待捕食的反应。
而纪云成不动的时候,那双晦暗的眼睛只在黑处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一切,与他做流浪汉的时候甚至并未有什麽差距。
只是魔尊贺明昀和茍且偷生的叛徒纪云成,又哪里是一样的呢?
在听见下属禀报他三尊最后的一位,拂月清终于死了,男人并不太在意的应了一声。
其他两个早年挑衅,早就死的连渣都不剩,这个死了也是情理之中。
随即纪云成只擡手喝口酒,眼前乱糟糟的极度富贵和缭乱让他的眼神微眯,但是下面的交谈歌舞声又吵得他头疼。
都该死。
但是他又想听着这些嘈杂的声音,最起码让他的息山殿有些活气。
“听说是要複活个人。”
一句话让纪云成原本昏沉的脑子有了片刻的清明,男人漠然的眼神动了动,他的目光缓慢的移到了那个说话的魔修身上。
……什麽複活。
是谁在嘲笑他麽?
最上座的尊主忽的暴起杀人,只将刚才开口议论的几个魔修当场杀了。
男人右手全是血迹,黑色的长袍被血迹浸湿微暗,甚至连那张抛去神情,算得上俊朗的面容上也尽数是血迹,但对方却像是没事人一样,晃晃悠悠提起酒壶喝酒。
三尊被他杀了两个,一个疯女人也死了,还有他这个疯子。
古怪的笑声愈大,随着魔界血夜横空,纪云成的精神状态越发差。
而在那日知道拂月清暴毙之后,终年的宴会之后也不办了。
倒不是没人敢去,而是办不了。
纪云成办了就想杀人,他也懒得为了那点活气再开什麽宴会。
他只学着那些沉睡闭关的修士百年百年的待在魔界,哪里都不去,只整日在愈发严重的心魔作祟时的回忆中沉溺着。
而直到飞升的雷劫迎面沖击而来,纪云成平静漠然,甚至连半分反抗的意味都没有。
他早就知道他没有飞升的可能,而似乎也接受了这样和对方一样的死法。
不管是魔尊还是什麽,他只觉得有些没趣。
在最后身死道消的时候,那种让纪云成感到黏腻恶心的感情,才会像是从暗处爬出的藤蔓一般,像呼吸无处不在缠住他的整个人生。
只有那张脸在记忆里愈发鲜活。
都该死。
.......也许他落下深渊的时候就该死了。
——
再次睁眼的时候,看着看到破旧的屋舍,纪云成愣愣的仰面躺在嘎吱作响的床上,有稀碎的谈话声从耳边传来。
神识的重新整合,让青年一边不住的头疼一边听的清楚。
拜师大典、登仙阶……
他猛地坐起身看去,尽管脑子里面记忆一团浆糊,而面前的镜子里赫然是年轻的自己。
第91章【he番外】道侣
陆承嗣和纪云成隐姓埋名的跑了之后,纪云成虽觉得苍洲并不适合养病,但陆承嗣倒是没什麽别的意见。
在东扬覆灭之后,他彻底松了口气,倒也无所谓在哪里了。
在来苍州之时正逢此地初春大雪,只是人间的雪尚还有些冷,少年只围着厚厚的狐裘坐在围炉前打着哈欠。
陆承嗣昏昏欲睡,而05也悄悄的靠在他的身边,纪云成一面在屋舍内里里外外设下了聚灵恒温的阵法,一面却依旧和凡人无异的拨弄着手中的炭火。
青年撑着手臂,唯觉得现在的一切都好。
他们在苍洲待了许久,而随着时间流转,陆承嗣因为突破金丹的时年岁并不大,就算过了这些年他的外貌依旧定格在金丹时的少年模样,他本人不在乎这些小事,也没有和其他修士一样找了改变外貌的法子。
但这日陆承嗣唯看着刻意等到身体长成俊朗男人模样,方才姗姗突破金丹的纪云成。
少年虽然身量颇高,但比起现在的纪云成来说还是稍矮了些,甚至不得不擡头方才能与男人对上眼来,只让对方笑得活像是个偷腥的狐貍。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