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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吧,我很忙的。”
“那你需要人帮忙算账记得找我啊。”
“我这是小本生意,账目还没複杂到需要帮忙。”
这位张少祖的戒心比想象要重多了,看来真开家理发店过他嘴上说过的普通人生,也没令他快活多少。信一听他声音冷冷,说完关了窗便走,只能一个人趴在窗口看灯光熄灭。思虑万千,最后喝口汽水苦笑。
找张少祖剃须,夜夜在窗口喊他约他过了一个月,城寨小巷里出现了具尸体,信一才知道他那莫名的谨慎是在防备什麽,为这段守护的关系找到个转机。
「割袍断义,兄弟反目。」
城寨里有座小舞台,时不时演些剧目。大部分时候演的是脍炙人口的古典作品改编,偶尔也轮到演城寨自己人耳熟能详的传奇故事。
信一看人搬尸体时听找自己接电线的客人说这人是青天会的,刚杀了亲女儿,还把老婆卖了,死不足惜,定是被龙卷风取了性命。
龙卷风三个字引起信一注意,不免多问了几句。
于是便被街坊请来看今晚这出剧。他们都说,只要是龙卷风杀了人,当夜一定会演这出。
「一生一死,正邪殊途。」
信一到场时发现张少祖也在场,独自坐最后排一个角落,右侧无人。信一想想,坐到他身边。
张少祖抽烟看信一数秒,烟雾袅袅,不发一语。
舞台上演出开了场,信一发现这故事自己可能还有点熟,只是在一部分地方走了样。
却说十年前,城寨里势力複杂,帮派混战。出生在此的两位结义兄弟为了居民们能安稳生活,戴上面具站了出来,决定亲自平息城寨纷争。
然而战至后期,城寨里只剩最后一派青天会未退场时,其中一人利欲熏心突然投靠了其龙头雷振东。不顾往日情谊,在生死场上回身一刀,斩开兄弟背脊,命丧当场。
杀人者从此摘了面具,昭告天下自己名为陈占,那日之后外号杀人王。
这一段唱得人愤恨皆起,举座皆怒目,甚至有人朝台上陈占的扮演者大嘘。
信一眼里只有身边的张少祖,紧盯着他,看他凝视台上,烟快烧到手指才取下。
目光深沉,看不出是否有心事。
「侠客回魂,诛尽恶徒。」
然而这故事,并非像信一熟知的那个一样停在死了一人那里。
那位不知名的死者,虽然没能让城寨彻底避开□□纷争,却在之后的某个夜里重新回到了城寨。
但凡有人欺辱城寨居民,或者打算利用城寨做坏事,那日死去的侠客就会借着夜色庇护複生,取恶人性命。
于是纵然陈占替青天会得到了城寨,十年间不敢也不能把这里变作罪恶之窟。
那缕英魂,则成了城寨人尽皆知,没有真身的守护神。
「此人名为龙卷风,一柄刀快如风,千金难买一声响!」
掌声雷动,信一还是死死盯着张少祖。
张少祖在跟着鼓掌,脸上却没有喜乐。
“你就是龙卷风吧?”
听了剧只过一日,信一就迫不及待在营业时间前上理发店找了张少祖。
张少祖在扫地,擡头看他像看傻子:
“你没事吧?”
“我知道就是你。让我和你一起行侠仗义吧。两个人搭档总是更安全些嘛。”
“让开点啦,要开门做生意。”
张少祖根本不接话茬,扫帚拍拍信一鞋子。
换了别人见他这种态度肯定心里会犯嘀咕,可信一不是来找他对答案的,早知道正确答案是什麽。
只不过为了快点逼近那个答案,信一这回可能有点操之过急了。
“龙卷风,你真不承认?”
左手摸出蝴蝶刀来,信一说,
“我也用刀,想听听千金难买的一声响。”
被蝴蝶刀指到了鼻尖,张少祖终于叹口气,去放好扫帚。
“龙卷风是死人啊,你看我可是个大活人。”
他说话间背身过去,乍看全是破绽,吸引信一来攻。但信一武艺全是他教的,一眼看穿,转着刀不动停在原地。
张少祖走到中央,转去右侧挪了挪椅子,见信一还是原地未动,回眸看他的眼神多了些认真:
“你这人挺有意思。来城寨就是为了这个?”
“没错。我来城寨就是为了见龙卷风。”
信一拉近些距离,坦蕩蕩承认。
张少祖点了点头,擡手一指:
“往那个方向走,有座天后庙,中央有他的牌位。大家都是去那见他的。”
就在张少祖擡手之时,信一注意到个真破绽,一步跨上前去,出刀前刺。
功夫较量,出全力易,收着力难。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