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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怪可怜的。
她起身,去床边卸下钗环与外衫。
铜镜中,不难看到司陌自觉无礼地撇过头去。
“不必拘束,我既已嫁你为妃,就寝之事便无须避讳。”
“可……”他抿唇,鼻尖略带酸涩,“你我只是同盟,不是夫妻。”
言惊寒放置发簪的手一顿,借铜镜观他神色。
瞧着倒是淡然。
“不是夫妻?”她蹲坐在司陌身边,“若我送你上位,你还能休了我不成?”
“我……”司陌下意识要反驳,却又在瞧见她只着里衣时偃旗息鼓。
言惊寒觉得有些好笑:“莫非王爷以为,我舍弃清誉,只为给您作嫁衣吗?”
司陌侧身不愿面对她。
心绪过于杂乱时,光靠思考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尤其是在,心悦之人面前。
“可若我登临高位,你也是母仪天下啊。”
此言一出,他便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
这样充斥恶意的话语,竟让他在她面前吐露了。
可正当司陌绞尽脑汁要寻退路时,退路自己来到了他的身后。
“母仪天下?”言惊寒缓缓凑近他,“或许,我也想要王爷以身相许呢?”
“你近日都去哪了?”
刚进门,言亭便遭受了滦霖夜的一通审问。
“司公子要在帝都立足,我正为阿姐他们收集高官资料呢。”
“是吗?”
“是啊。”
神情还算诚恳,滦霖夜起身,见他面上难掩的疲惫,也遭不住有些心疼。
“累成这样了还晚归,当心哪天一跟头栽院里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闻言,言亭也只是一笑而过。
“世子放心,阿姐说过我的命硬。”
“……”滦霖夜暗暗白了他一眼,命硬的是谁坊间自有定夺。
区区极阴命格还扯上长寿了。
“罢了,你早些休息,我先走了。”
他终究还是没忍心骂出口。
到底,他也不知自己是出于什麽心思在他房中守着等人来。
“世子,更深露重,不妨一道休息吧。”
他身子一僵,将悬在空中的半只脚踏下。
“不了,本世子还不至于就此染病。”
言亭再不言,只如平常般静静目送他远去。
他这才忍不住弯下腰去,吃痛地捂住小腹。
刺杀的活并不好干,他也习惯了在言惊寒面前僞装。
或许,往后要再加一个滦霖夜了。
不愿惊动他人,他只借了洗漱的清水与常年备在身侧的裹带,撤下在外临时的包扎,一阵骇人的血腥中隐隐可见腐肉。
他咬紧牙关,简单的上药处理已将他的理智拉到极限。
撑着蹒跚的脚步,他将血水倒在窗外的绿植上。
俯身倒向床榻,擡眼隐约可见高悬月。
苍穹之上,或许少些算计吧。
他侧身,将自己埋入阴影中。
还是幼时好啊……
只顾着在天地间穿梭自在,哪顾得这许多的糟心事。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近日帝都多方官员被诛杀,他们的家属联名上诉,百人书上表天听,便是司阳也起了异样的心思。
逝者中不乏有他手下的几个心腹,更有许多要对他加以弹劾的对象。
或,高层大换血也说得。
“太子,帝都夜巡之事是由你的亲卫负责,如今这等大事便发生在天子脚下,你,作何解释?”
司琴将千人书掷在司阳身前,厉声质问。
在父亲与生俱来的威压前,他不自觉软了双膝。
“父皇,儿臣派遣了许多精兵强将,他们也从未渎职……”
“从未渎职?又何来如今这番血雨腥风?”
“父皇莫被他人带离了思绪,或是儿臣手下被插了暗桩,儿臣今日便回去整顿军纪,保证再无下次!”
司陌深深呼出一口气。
坐上太子之位的能是什麽便宜货色。
这招离间计,收效甚微,但……
也算除了一大害。
他持笏,前进一步,谏言道:“父皇莫恼,雍昌两国明枪暗斗,保不齐便是敌国派来扰乱民心的,父皇与皇兄裁度大计时万不可因此离心啊。”
他这一步倒叫司阳生疑,于是后者干脆顺水推舟,将罪责推给了雍国细作。
散了朝,司阳叫司陌留步。
“皇兄有何要务?”
“也算不得大事,只是尘客在雍国做客许久,不知可认得什麽人,探听探听雍国虚实啊。”
司陌展颜,淡然笑道:“皇兄说笑了,尘客乃质子,便是在皇宫茍活也难,哪去寻得什麽知己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