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滦霖夜翻页的手停滞在半空。
“见一面吧,你们毕竟血脉相连。”
火光沖天中,滦思目送行军远去。
“郡主,您还不预备上马吗?”副将问道。
滦思也不知自己在期待什麽。
久等不至,看来是不会来了。
“备马。”
“阿姐!”
两道声音重叠,滦思转身,又被一道高大的人影深深圈住。
拄拐被丢弃在一旁,滦霖夜拥抱着滦思。
“我等您回来。届时,我也会有一番伟业。”
言亭立在暗处,笑得有些牵强,但这份祝愿之心是不假的。
他沉下眸色,脑中却浮现出滦思白日那句“寄予厚望”。
他富有野心,言惊寒知道。
他有心无力,言惊寒也知道。
他从来都活在言惊寒的光芒下,他释怀不了。
屋瓦上有些细微的动静,言亭回眸,却不见来人。
他确信有人在暗中窥伺,但他不能轻易出手。
毕竟,清溪楼的“九先生”也很喜欢在背后把控局势。
于是言惊寒便在修雅室听完了刘谌的彙报。
她摆手,叫人退下。
“世子与郡主,原来还有这层嫌隙。”
“司公子久居深宫,此等秘闻自然是不了解的。”言惊寒丝毫不让一子,眨眼间便定了棋盘胜负,“司奕侯身死,长公主虽说殉情,其中不乏啓渊手笔,世子恨极皇权斗争,郡主却甘愿拜在啓渊足下成为一无权武将,何其讽刺。”
“可郡主又要世子韬光养晦,又是为何?”
“因为世子聪慧啊。”言惊寒擡眸,对上司陌的眼,“可他天赋再高,也不及阿亭的造诣。”
意识到话题偏移了,言惊寒又将其掰正:“二人不谋而合,又要提防啓渊借联姻之事安插眼线,便编出了一句克妻的言论。”
司陌饮下一口热茶,又问:“那,言公子呢?”
言惊寒眼中闪过一丝动摇。
“贯穿全局的,棋子。”
遇刺
清溪楼。
滦霖夜揽着刘谌,硬是将自己与滦思和解之事与一干人等炫耀了上百遍,属于是路过条狗都得听一句的程度了。
“当时我抱住阿姐的时候我才发现,她竟还没有我高呢。那个时候我就觉得,这几年的赌气,也挺莫名其妙的。”
瞧瞧,这会子又说上了。
言亭便坐在一侧,听他侃侃而谈,多少遍也听不倦似的。
不过……他看向桌上的酒坛,叹了口气,轻轻推了推。
酒太浓烈,自小他便受不得这等刺激的东西。
或许,也有些例外。
“记得少饮些,别伤了脾胃。”他拦下滦霖夜再一杯送入口中的欢伯,倒是尽了所谓“夫人”的责任,“我可不送醉鬼回府。”
滦霖夜瘪嘴,转手就要赶走刘谌:“去去去,没听我夫人说吗?不跟你们这群酒鬼热闹了。”
“世子还真是会过河拆桥。”刘谌打着嗝,踉跄这起身,“不打扰你们二人了,先——先走了。”
听着二人幼稚的拌嘴,言亭轻笑一声,又擡眼确认对方没有看到,继而举起一杯淡茶,掩袖轻抿一口。
门被掩上,屋内重归寂静。滦霖夜慵懒靠在椅背上,预备装作不省人事逗弄言亭背他出去。
然而被算计的某人自然看出了他算得上拙劣的演技,但偏又要往枪口上撞。
“世子这是醉了?”
滦霖夜不答,只自作聪明地眯起一条缝来观察言亭的动向。
言亭唇角带笑,起身要去取大氅。
正当二人松懈时,窗外忽的响起细微的折枝声。
雨夜虽有水声掩盖,但言亭自小感官比常人敏感,下意识地,他拾起手边的瓷瓶就往外头掷去。
与此同时,他又拉过滦霖夜,试图将人带离刺客的视线。
哪知脚下一滑,他整个身子都朝着对方压去。
一阵失重感后,滦霖夜只感到自己跌入一阵柔软中,下意识睁眼,言亭微蹙的眉眼叫他霎时清醒过来。
方才那样紧急的时刻,他竟也能迅速反应并将自己护在怀中。
滦霖夜欲起身,却被身下人攥住衣袖。
“别动。”碧色长袍揽过滦霖夜的身躯,二人瞬时上下对换。
言亭触及滦霖夜放置在手边的拐杖,又迅速反应将外头掷入的暗器打下。
玄衣人破窗而入,矛头直指滦霖夜。
言亭对着佩剑剑珌一踢,长剑出鞘,剑柄击中刺客手肘,叫滦霖夜暂逃过一劫。
他又上前,拾起掉落的长剑,顺道将滦霖夜捞到自己身后。
二人来不及开口,那刺客再次举刀,与言亭缠斗起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