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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前程”池酉看得很淡,包括此次赴考,都是秉着:既然没有其它事可做,那就去考一考吧,池酉曾今以为没什麽会让自己挂心。
“嘭”的一声,隔壁院子中传来了细微、沉闷的爆炸声,一股浓浓的妖气蔓延开来。虽然在满是妖怪聚集的山头说这话很奇怪,但却是和寻常的妖气都不一样的,厚重、霸道、充满危险的气息。
破天荒的,池酉想占蔔一下苍龙的未来。
等池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踏进了易轻尘的院中,这里的结界,易进难出。池酉闭上眼睛,调整了一下呼吸,硬着头皮推开了易轻尘的房门。
癡心徒留一场空梦
房中的桌椅被炸得稀烂,其他地方倒都还工整,这是池酉第一次进到易轻尘的卧房中来,若是没有那破碎的桌椅碎屑,整个房间应该是偏素雅的风格,易轻尘不爱奢靡。
“易轻尘?”池酉试探般地呼唤着。
听到帘幕中有人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却没有动。帷幕半遮不遮地耷拉着,厚纱的质地,隐隐还能看见幕后的人影。易轻尘半坐在床上,倚着床头围栏。
“你怎麽进来了?”易轻尘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池酉却探测到他压抑下的灵海波涛汹涌。
“你天劫已至,我来助你。”池酉走近。
“你不打算杀我了?”听上去有些无力。
池酉的脚步一顿。易轻尘从来都是知道的:知道他的隐瞒、他的试探,甚至他的敌意。
正如池酉从来都是知道的:易轻尘名字是假的,身份是假的,性格是假的,情意、大半也是假的。
“你没有世人所说的那麽坏。”池酉还是坦诚道。不论世人如何讲,他信他自己。一路走来,哪些是虚情假意,逢场作戏,哪些是真心实意,他有自己的定论。如果看错了呢,那就认命。
池酉伸手欲撩床帘。
“别动。”易轻尘的声音微弱而又急促,又说:“你知道你在干嘛吗?我忍到此刻并不容易。
池酉:“那就不要忍了。”
……心底的黑暗潜滋暗长。易轻尘忽得伸手,隔着帘幕一把扯住了池酉。手臂微一用力,便将池酉整个拎到床上。帷幕也“哗”的一声被扯断。
池酉半仰着望着易轻尘,他的眼波似水,澄澈清洁,如天山下那汪圣洁的清潭。
在这样纯净眼神的注视下,易轻尘的戾气也被抚平了几分,动作中带了一分迟疑,不知道要做什麽才好,注视了一会儿,易轻尘翻了个身,滚到离池酉远一点的床头,克制道:“出去。”
这一折腾,池酉也明白了七七八八,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倒开始不好意思起来,撂下一句“你好好休息”就急于逃离。眼角余光瞥过床头,易轻尘正闭着眼调息。忽然,池酉的走不动步了,挂在床头的一把匕首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匕首长仅二寸,轻薄铜鞘里,柄端缠着黄线。正是在酒楼中那位热心的道人要送给池酉的那一把。
池酉取下那把匕首:“这把匕首怎麽会在你这儿。”
“什麽匕首。”易轻尘还有点含糊,忽地好像想起了什麽,他睁开了眼,半坐了起来。池酉正冷冷地看着他。
“我杀了他。”他素来不屑说谎。他一生血债无数,但此时他心底却感到慌张。
“你把他杀了?他不过是……”
“他不过是提醒你要提防我?不过是告诉你可以用这把匕首来杀我?”
池酉心里一凉:“你都听到了……”
“我都听到了,你还因为他,对我说了谎。”
被易轻尘坦白地承认震慑到了,池酉一时有点想不起来自己几时对他说过谎:“我没……”话还没说完,突然想起来了:他曾对易轻尘说,那位道士不过是个卖匕首的江湖术士。那时易轻尘只是点点头,什麽也没说。那时候他就什麽都知道了,知道那位道士对池酉的劝说,知道池酉对易轻尘的怀疑,于是他转头就派人去杀了那位道士。回顾起前因后果,池酉才惊觉那位道士竟是因为好意提醒自己而无辜送命,心越想越冷。
“我收回我刚才说的话,你比世人所说的更坏。”想起师傅曾特地嘱咐过他:妖不可渡,宜尽除。他还天真地想或许会有例外,真是羞愧万分。
“果然妖就是妖。”
池酉瞬间抽出匕首,那就用它来为那位道人讨一个公道,注了灵力的匕首往易轻尘心间捅去,意料之外地,并没有遇到强大灵气对抗,匕首深深地扎了进去。易轻尘任凭血浸透了衣襟,轻声自语:“妖怎麽会没有心呢,没有心怎麽会有情呢。你看,我的血不也是红的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