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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进得很快,他已经不得不擡起下颚呼吸了。体力流失得比预想还快,大概也是被计算好的——那些歹徒意图在于僞造完美的现场,就没打算留给他生还希望。

水下是黑的,外面天空也暗蒙蒙。雨天,淩晨,大概率在荒无人烟的地方。

贺豫失温严重,又打了一个寒颤,四肢几乎已经完全脱力。车摇晃了一下,瞬间又往下沉去,他只剩鼻孔还在勉强呼吸。

……不知道就这样枉死了,是不是也会不得安宁,是不是……也能和白越一样存在?

黄泉路上,如果能同他做个伴,似乎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贺豫虚弱地苦笑了一声,呛到水,痛苦又压抑地咳嗽。水一下子没到了他的鼻梁。

他最后遗憾地想,可惜,死前不能再看那人一眼。

他估计连自己的尸体也没处找,到时候腆着脸湿淋淋飘到他面前,指不定他是会痛哭还是痛骂,或者二者兼有。

恍惚间,贺豫眼前一白。

方才还心心念念的人跨过晦暗长夜,越过冷冽河水,出现在他面前。下一刻,白越往他背上一揽,“哗”一下把他举向水面。

贺豫乍能呼吸,长长进了一口气,随后剧烈地咳起来。白越来不及多说,四下观察一圈,最后锁定了驾驶座一侧的车门。

随后,他一把覆上贺豫的手,紧紧扣住,牵引向门把手,一下,一下,又一下,吃力、颤抖、指节紧绷,一刻不停。

他察觉到自己握住的那只手冷得很、也僵得很,倏地停了手,垂下眼帘注视着他。

车内水位高到快把两人完全淹没,光线昏暗,模糊了此间的一切事物。然而他还是紧紧挨在贺豫身前,注视着他,目光缱绻又坚定:“我爱你,”

“我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车厢里进水声持续响着,他贴在贺豫耳畔柔声道,“清醒一点,跟我一起逃出去。”

“好…”贺豫真的听到了,生涩地动了动嘴皮,挤出一句回应。

白越吻了吻他的额头。接着,他更用力地拧门,撞门。贺豫艰难地配合他开门,车又晃了一下,瞬间完全被淹没。

白越当即扣住他的后脑勺渡气,手上几乎拼尽全力。“咔哒”一声,车门开了。

他拖着贺豫一跃而出。

……

贺豫咳出一口水,醒了过来。

白越松了手,也松了气,一下飞扑到他背后紧紧抱住。

大难不死,贺豫狠狠地喘上几口气才渐渐缓过来。他下意识伸手去捉住后面那人,或许是近乡情怯,想说点什麽,有很多话想说,排列了半天到嘴边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张了口又闭上,闭上又张口。

白越先出声了,语气有些急。

“杀害我和谋杀你的是人/口/贩/卖的团伙。4月4日,也就是我目击的那一天,他们在拆迁区的巷子诱/拐/掳/走一名女大学生,关押转移人口的地点在西区厂房152号。前些天我偷看过他们的笔记本,虽然那名女生算是兇杀案的目击证人,但他们没舍得卖出去那笔钱,那女生还活着,被拐去了**省**山,那本可以作为证据的笔记本就放在厂房进门右手边那张桌子背后的暗格里。还有,那天对我动手的刀疤头他们叫他舵子,打晕你的口罩男叫大彪。”

“好,我都记下来了。”贺豫没由来地有些心慌。

此刻气氛明明应该是劫后余生的轻松,应该是他哭,他笑,他诉苦撒娇道歉,他说我爱你,或者随便胡编乱扯瞎聊天。但白越的语速压得有些急促,隐隐让人不安。

就像那一日他连发几条微信,急急切切打电话,对面却无人回应的那种不安。现在,他害怕再像上次那样听到一声尖叫,再打破这片隐约紧绷的空气。

“我记住了,我们现在去报案,我现在就给吴警官发微信,哦不,我打电话。”

贺豫越说越急,目光垂着没有回头,也不管白越有没有应声,自顾自继续说。

“算了,我们先回家。你跟我回家吗?我们走吧,现在就走,我现在就带你一起回家。”他低着头拉住白越就走。哪怕根本不认识这条路。

白越被他拉着,跟着他越来越急的脚步。跑了几步,他脱开那只死死握着他的手,在原地立定了。“我回不了了……”

“贺乐乐……”他轻唤。

“回头,好吗?”

贺豫置若罔闻。

“贺乐乐。”

“贺豫!”

“你不回头再看看我吗?”白越的声线忽而又温和了下来,很轻柔,也透着些缥缈的意味,“再不看,就没了……”

这句话终于戳中了贺豫。他猝然剎住脚,一点一点艰难地拧转回头,像一具经年铁鏽的报废机器。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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