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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盈。盈盈伫立的盈。”
惠嫔将宋盈在唇边呢喃了一边,满是泪意的眼看向我,对我福了一下身道“谢陛下”。
我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好像看到了盈盈,遂叫住她,问她们出去安身的钱够不够用。
“女子商会尚有余钱。”惠嫔垂眸像是想起什麽事,嘴角微微勾起说,“陛下莫要担心,她说或许女子力量比男子更甚。”
惠嫔越行越远,头上的银饰反射着夕阳的光,就像是几颗莹莹星光坠在她头上一样。
她站在月洞门前往回望,见到我没走愣了一下,手放在腹前想对我福身。我摆了摆手让她赶紧走。
她笑了,对我微微倾了一下身子,转头向前走。她越过叠叠门洞,消失在竹林之后,就像是被深寂的皇宫吞了一样。
回去的路上,小喜子和我说所有出宫的马车都走了,刚刚那种压抑的感觉才消失。
走吧。
走了才好,这皇宫没一处好。
“爹爹!”
朕还未走到寝殿,豚儿就屁颠屁颠跑了出来。我跟后面跟着的唐逸鹤对了一下眼神,他眼中满是无奈,仿佛在控诉孩子跑得太快。
我抱起小小的豚儿,往回走。豚儿的手摸了摸我红肿的眼皮,奶声奶气地说:“痛痛飞飞。”
我吸了一口气屏住,压抑住眼泪,酸着鼻头蹭了蹭豚儿的脸:“不痛,爹爹不痛。”
唐逸鹤怕我累接过豚儿,问我惠嫔找我做什麽事。
“盈盈让她转交了一封信。”
唐逸鹤侧过头观察了一下我的神情:“陛下看了吗?”
“没有。”
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信里的文字,她知道她的结局,信里一定是安慰我的话。
“啓明。”
唐逸鹤侧头,牵住我的手一言不发。
我们就这样往回走着,唐逸鹤的体温通过手掌传过来。他牵得很紧,似乎想要透过薄薄的皮、软软的肉和微微的暖给我些力量。
如果没有国难,这只是一个平凡的下午该多好。即便风凉景萧,也是暖的,回忆起来是明亮的黄色,不是加了一层暗的褐色。
我死无谓,可我的爱人他这般好,我的孩子这般小,我想让他们活下去。
仅仅是活下去……
单让唐逸鹤走,他一定不会走,他会抱住我说:“陛下,让臣在你身边吧。”
我是天子,天子守城门是责任。唐逸鹤可没这责任。
脑中想了好几个方案,最好的还是让清虚道长将他们接到三田山上最好。清虚道长是唐逸鹤的师父,又护短,不会像小允子一样背刺。三田山独立于世界之外,朝廷也管不着,也护得住他们。
主角攻破国都应该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我再犹豫会害死他们。
“閑之,咱们逃吧。”我侧过头,看着他和豚儿,“今晚就收拾东西,明日出发。”
唐逸鹤愣了一下,问我逃到哪里去。
我随便编了一个地方,说那边有房子,人少。唐逸鹤听完,把豚儿放到小床说:“好。”
趁着唐逸鹤收拾,我寻了个借口躲到书房与清虚道长联系。
清虚道长说没问题,让他在京城的本家派人过来接。
“万一他要回来怎麽办?”
清虚道长笑了笑说:“那你就和閑之一起过来呗,山上不缺你这双筷子。”
我沉默了一会,如果这个世界我是必然要牺牲的npc,无论我逃到哪里去,都无法逃离这样的结局。我的身体已经差到极致了,就算活也活不了太久,为此添加风险怪不值当的。
“我去不了。但我怕閑之为了我做傻事。”我低头摸了摸那块双鱼嬉荷的玉佩,问清虚道长有什麽法子。
清虚道长叹了一口气,让我找张纸用朱砂画上了一个符,到时候贴到马车的门框上。
“徒媳妇,你会后悔的。”清虚道长挂断前对我说。
我摇了摇头。
怎麽会后悔呢?
他们活着就好。
好希望这一天能慢点,让我能一直坐在这里看着豚儿和唐逸鹤。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感觉时间都静止了一样。
“陛下,风寒,臣在这里看着就好。”唐逸鹤伏身给我紧了紧披风,把我赶进了寝宫。
我侧身和小喜子对了一下视线——事情应该办妥了。
寝宫的地龙因为我身子弱已经烧起来了,进来就是一股热气。我吃了解药,走到镜子前看了眼自己,果然一脸苍白,看着就感觉命不久矣。
我理了理衣冠,往唇上擦了些胭脂,让人看起来有些血色。
最后一次见面,总得体面点。
“陛下,还有一个时辰就可以……”唐逸鹤瞥到案上放的酒,把豚儿放到玩具堆里,拿过酒壶说,“陛下身弱,莫要贪酒。”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