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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镇大街小巷都在传,潇家庶出的潇恒科考落榜一病不起,大夫人慈爱心善日日参汤吊着潇公子的命不见好,又去庙里烧香拜佛,请圆空大师蔔算潇恒得娶男妻沖喜。
大夫人恰巧在三公子房中见到断袖相关话本,这问了话,方才得知潇公子就和陶近溪情投意合,只是郁郁不得志,不敢让家里人知晓。
而庄稼汉陶近溪时刻带着二人的定情手帕不离身,还经常给别人家干活攒铜板去镇上看望潇公子。
知道潇恒病得重,陶近溪情深义重大夫人爱子心切,两家商议择良辰吉日八月十五日成亲。
一时之间潇陶两人的感情被传得情深似海,真真一对苦命鸳鸯,不成亲很难收场。
当日夜里,潇家后院,病秧子本人嗤笑一声差点儿信了这个故事。
“三郎,你受苦了,我让厨房热了些饭菜,你填填肚子。”黑暗中,陈青莲一脸慈爱说。
“大夫人何必如此假惺惺,我如今这样难道不是拜你所赐?”潇恒气息虚弱,眼里都是讽刺。
事已至此陈青莲也不装了,“潇恒,若还想要你娘的遗物就懂事些。”
大夫人冷哼一声,“只要你离开潇家,取了你娘的遗物,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陈青莲停顿一会儿,见他沉默,继续强硬说着需要潇恒配合的事儿,走之前又吩咐下人今日以后无需再送药了。
只留潇恒一个人面色苍白躺在床上,亦如十年前潇恒一个人跪在娘亲灵位前。
十年前,潇儒贵只是百花镇南边永醇酒铺的伙计,陈青莲是掌柜的女儿,二人相爱喜结连理,婚后添了一儿一女。
可好景不长,随着老丈人过世,加上酒铺做大连开多家分店,潇儒贵本性暴露,开始过骄奢淫逸的日子,还常常游走于勾栏瓦肆之中。
有一日,他在陈青莲房中见到了章芸来送洗好的衣服,当晚便强行要了妻子的陪嫁丫鬟。
章芸性情刚烈,深感屈辱。为了肚中孩子,在大夫人的打压和潇贵儒欺辱下,她不得不茍活着,后面潇恒出世,她整个人又变得柔和起来。当时,潇儒贵又娶了两房小妾也算是放过了章芸一段时间。
潇恒小时候经常羡慕兄弟都有爹爹的疼爱,他们院子时常只有母子二人,此时章芸就会打他,哭着让他不要成为潇儒贵那样的人。
潇恒不明白爹爹到底是什麽样的人。直到有一日午后,六岁的潇恒轻轻捏着花蝴蝶的翅膀,他悄悄走进厢房,顽皮地想,要把睡梦中的娘亲吓醒跟他一起玩。
却不想看到母亲衣衫尽毁,浑身鞭伤,奄奄一息躺在床上。惊得潇恒捏碎了手里的蝴蝶,他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扑过去抱着娘亲大哭。章芸眼神空洞,摸摸潇恒的头静静躺着流泪。
往后,潇儒贵每来一次后院,对他的厌恶惧怕就多一分!
等到潇恒八岁时,章芸说自己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忍痛叮嘱儿子要坚强长大,离开潇家,好好做人。不久之后悬梁自尽。
潇恒此后一年没有开口说话。对于潇儒贵而言死了一个小妾而已,只是偶然间和几位商户吃酒,席间有人听闻潇家有个癡傻儿子不会说话,衆人大笑。他怒气沖天回府质问大夫人为何不给潇恒找郎中。
最后潇儒贵还是很高调地请了百花镇各路郎中来给潇恒治病,只是效果甚微,不过慈父爱子的声誉还是传出去了。最后还是一个古怪的姓姜的老头去治好了潇恒。
他见潇恒不言不语,目光涣散,瘦得皮包骨,便借着熬药的名头,顺带日日给潇恒炖汤煮面。
他在面条里加了一些贵重的滋补药材,汤头清澈,几片绿叶青菜里藏着两个荷包蛋,潇恒吃着吃着红了眼圈。
拜堂成亲
潇恒想起四五岁的时候,总是吃不饱。
大夫人不给他们院子发月钱。他娘便求着三房四房要些面粉鸡蛋给他煮面吃。也是这样的面条,青菜下藏着两颗荷包蛋,章芸总是摸着潇恒的头说我儿快快长大。
姜熠见这幼童终于有动静了,说自己曾受惠章夫人,语重心长劝他好好活着,说他这麽糟践自己,如何对得起他娘的生育之恩。
潇恒擡起头想到他母亲临终遗言:愿我儿,逍遥自在,幸福安康!
他捏紧拳头,大口吃饭,不出一月病气全无。姜熠适时当着大夫人和潇儒贵的面说要收了潇恒为徒,他膝下无子,正缺一名药童。
大夫人何乐不为,还怕潇恒留在家里偷学到了做生意的本事跟自己儿子潇意争家産呢。
潇儒贵酒铺正在扩张,对有利自己慈父名声的事情从不拒绝,便应了潇恒读书休沐之日方可去姜熠那拜师学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