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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魔断尾又断首,倒地抽搐两下,就再也没起来。
容舟先是惊喜,而后又是心梗。
“黎纤,怎麽不和逾白远走高飞?”
“为什麽……要回来?”
山径站满的诸家前辈后辈,昨日还对着他喊打喊杀,今日却挨个等着被救。
哪有这样的道理?
狗东西们,根本不配!
容舟道:“你走吧,他们坏透了,他们不值得!”
黎纤眼眸晶亮,回道:
“他们是坏的,但你是好的,师父是好的,人间是好的。”
——所以,我回来了。
他把武器分给惊雷峰衆师兄弟,而后腾云,升至半空,去截杀有羽翅的翼魔。
望着云层中的纤薄身影,小师弟率先红了眼睛,“师兄,我之前还惧怕他是妖,担心他迫害我们。”
他哽咽着:“没想到他竟不计前嫌,跑来救我们性命。”
容舟用力拍他肩膀,道:“别哭,先赶跑魔物,保住性命,过后负荆请罪,给他赔礼道歉。”
“嗯!”
小师弟使劲点头,抹了把脸。
泪珠子掉进雪地,变成满腔孤勇。
七星阵再度聚合,发出斑斓剑芒,如群星闪烁。
大风起兮,雪舞乾坤。
乌云层中,一只庞硕的鸾舟穿行,悬停于扶苍山尖。
鸾舟外壁渡金玉,与这墨天暗地格格不入。
船舱内旌旗猎猎,号角沖天。
甲板处,几位领头人衣衫华美,锦带翩跹。
毛领的雪狮纹被风吹得狰狞。
某位长老率先发言,声音如洪钟般浑厚:
“扶苍山崩塌,寒渊破裂,魔物即将倾巢而出,尔等已是无力回天。”
“老朽奉劝诸位尽快束手就擒,洗颈就戮!”
而后,他又戏瘾大发,做痛心疾首状:
“不肖子孙丘寻越,无相宫养你育你,你竟吃里扒外,与敌人沆瀣一气,今日便也随他们祭了魔物吧。”
丘寻越冷笑两声:“亲传弟子已被你们生祭,我若不跑,只怕早晚沦为魔物盘中餐。”
他用左手捡起脚边的武器,“今日搏一搏,说不定能杀出条血路。”
丘氏长老瞋目竖眉,“自不量力!”
这老匹夫本想下令放箭,却被位居上首的男人拦住。
他不解:“家主动了恻隐之心?”
男人不答,只怏怏看向乌云中的红衣,眼中有涟漪:
他隔空传音:“书研,若你现在向我投降,念在往日旧情,我丘唯禅,以无相宫主身份保证,可以放过你……”
未待他说完,云中划出数道气流。
气流化冰刀,寒如骨髓,仿佛在说‘做你的春秋大梦‘。
丘唯禅闭了闭眼,转过身负手而立。
那位长老捋须轻笑,给身旁的儿子递了个眼色。
丘际接收到父亲的信号,登时大喜,大猩猩般挥舞旗帜。
扬声喊着:“放箭!放箭!!!”
弓手严阵以待·,听得号令,立刻拨动□□。
千万只箭矢齐发,射入云雾,射向大地。
密密麻麻,银光暴闪;所过之处,草木凋零。
毒箭危险逼近,岑书研腾出左手,欲念咒捏诀,布下防御结界,却被一只宽厚手掌阻碍。
檀香扑鼻,透过雾霭,隐隐看见对方清俊轮廓。
洁白广袖如云,轻轻一挥,有春风化雨的气度。
淬毒的箭失去力量,纷纷掉进大洋流。
“你怎地来了?”
岑书研略微皱眉,向对方传音。
江正初语气平静,“不放心逾白和黎纤。”
在桃岭时,他观察黎纤各种表现,已估量出黎纤身份。
而后,黎纤被衆人拷上手链带走,儿子又魂身分离,行动不得。
真是形势大坏,危机起伏。
他摩挲着儿子的亲笔婚书,叹了几息。
当夜便驱了只小艇,潜进折吾海,摇桨北上。
“真是护短!”
岑书研斥道。
“彼此彼此。”
江正初回道。
一记尖锐号角打破两人交谈。
丘唯禅咬牙怒喝:“放燎原火种!杀死他!杀死他们!”
衆将士得令,弓箭手急速撤回,百架投石机升上甲板。
登时,火种被投掷四面八方。
火花撞冰层,引起大地激烈的颤动。
诡异的乐声再次响起,魔音入耳,撩人心弦,索人性命。
伽蓝寺的禅师跃入洋流,北斗宗的蔔者以头撞山……
鲜活的生命极速消逝。
衆人加速献祭,扶苍加速倾塌。
冰层蠕动,寒渊的出口越开越大,魔物也越来越多。
乌云锁天,赤月高照,九星连珠。
花木枯成灰,鲜血涌入江流。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