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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暮遥已经走到门口不远处,察觉到朔风,猝然看见御行到身前的符纸。
转瞬间,他察觉出这道符箓并非是沖着自己而来,想来那邽山人就算再胆大包天,也不敢直接对他动手。
可这符之所向,却也是他正前半尺,是实打实的威胁。
雷光将至间,钟暮遥强行催化体内真气,将所有灵力彙集在指尖,擡手将符纸捏入双指,竟是直接压制住了符中紫雷。
也是在同一秒,一道红光自门外直直刺入,将他手中符箓一角撕毁。
钟暮遥眼看手中符纸被毁,却来不及先顾忌门外是何人,剎那回身看向厅内几人。
他目中布满深色,捏符的指尖微微颤抖。
钟暮遥语调寒凉:“你们竟然敢在钟家议和堂动手?”
在他目之所及,衆人见他只出双指便压制住雷光,皆是一愣,
几番变故之下,不等衆人回答,门外忽而传来传音。
传音由远及近,话中饱含笑意。
“我今日也算开眼了,竟然有人在钟南山朝钟家后人丢符箓,这样班门弄斧、不自量力的笑话,倒是许久没看过了。”
随着话音落下,一道身影停在门外的豔阳中。
那人身穿着白云观的锦缎道袍,看似松松垮垮,实则气自芳华,手上把玩着一枚小小的木牌,脸上笑意盈盈。
副会长微微一愣,没想到钟暮遥竟没有骗人,果真是从京安来了贵客。
来者仿佛目中无人极了,他一脚迈入议和堂后,未向在场人做任何自我介绍,也不行礼、不问好,只朝着邽山几人道:“宣德三年,邽山受兇兽穷奇之困,幸得云游当地的钟南术士出手相救,山中千人才能幸免于难,随后邽山向钟南山献上珍宝,既为进献,也为谢礼……我说得是也不是?”
邽山衆人不知来人如何得知当年细节,面面相觑之下,未有人接话。
那人见没人答他,自己走到桌前,寻了个好位子坐下,笑道:“你门中宵小如何当道,我不清楚,不过我却知道,想必当年的邽山先祖若知子孙如此恩将仇报,怕是要气得从坟墓里爬出来了。”
他一番话掷地有声,让邽山几人脸上愈发难看。
连带着,连协会几人也互相对视起来,同时噤了声。
衆人之中,唯有钟暮遥看着这位贵客,脸上既惊又喜。
他道:“季前辈?!”
季听奕拢了拢身上的宽大道袍,将手上的小木牌转起来。
他看向钟暮遥,有一点不解:“你不是很能吵架吗?怎麽修炼了几日,反而拿不出当日在听尘楼门口,帮我与那冒名奸商理论时的嚣张气焰来了?”
季听奕的话,叠着不久前叔父的嗓音,叫钟暮遥的双眸忽而多出一点生动。
那时叔父告诉过他。
暮遥,站得笔挺些。
钟暮遥缓缓呼出一口气,继而,他把手里的缺角符箓团成球,看似随手,朝方才施法的那人脚下轻蔑丢去。
直到此时,他才仿佛拿出一点自己往日的模样。
钟暮遥口吻轻快:“回前辈,家中长老曾言,要我在将长青太爷所有灵力融会贯通前,务必诸多忍让……以免下手没轻没重,伤了别人不算,伤了自己就不好了。”
季听奕一乐,觉得这小子气人的功夫倒是见涨。
果不其然,厅中人闻言,面色接连骤变。
副会长一脸不可思议,问道:“你说什麽?钟长青的所有灵力?”
说到此处,季听奕看向钟暮遥,露出一点意外神色。
他有些吃惊,本以为按照钟暮遥的性子,此事瞒不了几天便会天下皆知。
毕竟,钟暮遥什麽都不会,想坐稳这个位子,能依靠的也只有钟长青给他的灵力。
可想不到……钟暮遥竟没有将此事公之于衆。
钟暮遥看似没心没肺,心气倒是很高。
“太爷所赠灵力,说来并不光彩,故而并没打算宣扬的。”他看向面前的衆人:“我本想一同继承长青太爷凡事以礼相待的处世之道,可不料诸多忍让,竟反而见识到诸位的难看嘴脸,看来不光是我无能,也是世人过于欺软怕硬了。”
季听奕看热闹不嫌事大:“说得好。”
副会长气得头疼,转向季听奕:“来者究竟是何人,我可没有在京安协会和白云观见过你!”
季听奕晃晃手里的小牌子:“你没见过我,可见没见过我手里的牌子?说来也巧了,今天刚上任的。陈延安给我送完合同,得知我要来钟南山,就顺便拜托我来时,帮他慰问下这位钟家代家主、钟暮遥。”
说着,他露出一点难色:“不过这话我倒是不好传了……难道要告诉京安那边,当地协会在钟家议和堂没事找事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