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诚如先人所言,钟南山人杰地灵。
可偏偏出了这麽一朵奇葩,还是继承了钟长青全部灵力、与门中秘宝的候选家主。
此时清晨,一声惨叫声从钟暮遥房间中发出。
隔壁的表兄被尖叫震醒,连忙跑到钟暮遥房中。
表兄看着双手颤抖的暮遥表弟,不解问道:“你怎麽了?”
钟暮遥:“我我我我——”
表兄:“你你你你?”
钟暮遥高喊:“笔笔笔笔墨纸砚!万宝黄绸!我要画符!”
他回忆前夜,好似是神志不清,把方归赈要结婚的消息捅了出去……
若方归赈并没打算和亲朋好友说这件事,那他可是闯了大祸,要问事到如今,还有什麽能救他——想来无它,唯有老家主留给他的镇天符是也。
钟暮遥脑筋极快:“等等,表兄!牌楼!”
他嚎啕出声:“快找人去守着咱家刚刚盖好的新牌楼!!”
-
京安,听尘阁。
季听奕今日起了个大早,去隔壁胡同口的早点摊买了油条豆腐脑,高高兴兴坐在饭厅里吃早饭。
继而,晨光中,他接到裴晴打来的电话,捏着油条沉默了半分钟。
饭桌对面,玄武一边吹滚烫的包子馅,一边好心问道:“要去钟南山吗?”
季听奕故作和蔼,皮笑肉不笑:“我好像挺长时间没见钟暮遥了,是吧?”
玄武点头:“嗯。”
季听奕咬牙切齿:“那我可得去看看他,省得他把我忘了。”
玄武提醒道:“你得等会再走,昨夜你和王霖曦去地府后,陈延安来过,说有东西要交给你。我说你不在,让他今天上午再过来。”
季听奕不解:“陈延安?他要给我什麽东西?”
玄武想了想,随即把包子扔进嘴里,待嚼完,才慢悠悠道:“你自己看吧,看过就知道了。”
-
钟暮遥战战兢兢渡过一个上午,眼见什麽事都没发生,逐渐放下心来。
午饭过后,他照例溜到九幽禁地,找被关在地牢里的长老们背功课。
这九幽禁地中的巫族亡魂虽怨气尽消,可仍然不肯入地府,导致此地阴气一如往常,钟暮遥裹得左三层右三层,才下到井中二层。
二层与关押季听奕的井底不同,并未隔出太多房间,几个垂暮年迈的长老被关在同一个牢房里,此时已经等在铁栏边。
几人虽然被困顿在此处,精神倒也矍铄,见到钟暮遥前来,立刻考问起他的功课。
待几番问话,长老们提点了钟暮遥几处错处,又给他布置了新的作业。
钟暮遥见今日的课上完了,刚打算离开,忽而听见年纪最大的钟家长老开口对他道:“暮遥,你且等下。”
钟暮遥停下起身的动作,蹲回原位,不解问道:“长老还有什麽事?”
那名长老莫名显得有些拘谨,几经思量,才道。
“你若无事,下去看看你叔父吧。”
钟暮遥微微一愣,双唇抿了抿。
“叔父怎麽了吗?”
长老:“他身上的伤实在太重了,之前一直瞒着没有告诉你,是想来你也不会原谅他,告诉你也无用。可方才关押他的弟子来报,他可能……要不行了。”
钟暮遥的双手不自觉握了握,片刻后才道。
“知道了,我去看看他。”
九幽井中不知从何而来的阴风,在走廊中轻拂白蜡焰心。
钟暮遥返回井口处,啓动巫族机关,一路下到井中深处。
当日钟南山惊变,结束后,钟暮遥本无法原谅长老们为虎作伥,更无法原谅他的叔父钟书远。
可归根结底,门中衆人对他从小到大的拳拳爱护不是假的,而钟书远与他亲如父子的多年陪伴,更不是说割舍便能割舍的。
他儿时炼气,怕苦怕难,钟书远也曾心狠打骂。
可后来,钟书远眼看他在院中嚎啕大哭,终究还是心软。
那时的种种,也曾是一位长辈,一片纯然肺腑的疼爱。
钟暮遥脚步轻缓,步步沉稳,来到曾经关押过季听奕的暗室门口。
两名值守的小弟子见到他前来,露出一点不解神情。
钟暮遥对两人道:“给我开门,我看看叔父。”
小弟子不敢多问,把门上的锁灵阵暂时封闭,将门徐徐打开。
钟暮遥深深吸入一口气,看着面前敞开的门。
他足足停顿了良久,方才擡脚走入房间。
房间的矮床上,钟书远躺在正中,双目微微睁着,全身布满死气。
他纹丝不动,连胸口处的起伏都不甚明朗,只看向空无一物的天花板。
当日陈延安将钟家一门的所有罪责都细细盘问清楚后,念在钟书远时日无多、且前半生也曾行善济世,将钟书远还给了钟家。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