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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承认道:“是我。”
小裴老师望着季听奕的双眼,颇有些一言难尽,劝慰道:“你长得这麽好看,方老师变态些,也可以理解,虽然‘关在家里’这话听上去很幼稚,但你不要嫌弃他。”
季听奕忍俊不禁:“嗯,我不会嫌弃他。”
说话间,裴晴坐得有些僵,擡手伸了个懒腰。
“真好啊……”她一边伸懒腰一边感叹,继而些卸下力,说道:“现在太平盛世,有情人都可以好好相守在一起。若是像我姥姥和姥爷那样,搭上一生,都不能好好在一起,可就太亏了。”
季听奕眼中微凉,嘴角轻轻笑起,随口附和道:“是啊。”
小裴老师清雅笑起:“今天虽是姥姥的祭日,但仍是胜事难逢。我知道方老师是因先师嘱托,但还是很感谢你们帮了我这麽大一个忙,解开了姥姥困顿一生的心结。”
季听奕笑眯眯:“不客气,举手之劳。”
夜色中,季听奕与裴晴閑聊许久,直到殡仪馆处理好所有手续,定下追悼会的时间后,两人一起走出大厅。
两人看见方归赈站在不远处的无障碍通道口,仍然在与人通电话。
裴晴拍了拍季听奕的肩膀:“既然方老师在忙,那我就先走啦,你替我和他说一声。”
季听奕点头:“好。”
他目送裴晴离开,半晌后,他目光缓缓下放,看向寒凉的地面。
大厅中的灯光自他身后溢出,在他身前投放,映出一道被稍稍拉长的影子。
季听奕细察自己的轮廓,突然在某个瞬间,觉得有些模糊。
他唇边微笑,颇有些无可奈何。
方才裴晴口中太平盛世,对他而言,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他纵能成全世间衆人,却总难成全自己。
季听奕口中哈气,在缓缓呼出的同时,很快便在寒凉中消散。
他目光深沉,转头看向那个正在忙碌讲电话的背影。
不多时,方归赈正在听容静檀讲述有关谢陵的消息,突然感觉到一个人靠上他的后背,将他轻轻抱住。
那头的容静檀说完话,发觉方归赈没在第一时间回複,问道:“小赈?”
“……我在听。”方归赈道。
容静檀看了看时间,口气软了些许:“是不是太晚了,听你有些愣神了。”
方归赈应道:“嗯,是有些累了。”
容静檀从未听过方归赈喊过累,猜出了些别的原因。
她配合道:“那你先休息吧,也不是什麽急事,明天再说。”
方归赈:“好,那您也早点休息。”
四下无人间,随着方归赈挂断电话,夜晚变得极为安静。
季听奕揽着方归赈的腰,嗓音含笑:“这位先生,深夜一个人在这干嘛呢,要不要我陪你?”
方归赈失笑问道:“裴晴走了?”
季听奕:“听说你有喜欢的人,所以不愿意跟别人谈恋爱。可九州之中,天狐一族天生讨喜,所以,你看我行不行?”
方归赈闻言,微微愣了愣。
随即,他转过身问道:“我曾说我有喜欢的人这事……是裴晴和你说的?”
季听奕稍稍松开身前人,看着那人转过来的脸,一脸笑意:“你还没答我行不行呢?”
方归赈有点无奈:“她也真是。”
季听奕笑意盈盈:“你明明留下话,不让我来找你。可又不愿体会凡俗红尘,怕我会知道,这是什麽道理?”
方归赈此时执拗,和当日同季听奕因合欢蛊争执时颇为相似。
他道:“我不愿和不爱的人,假装出两情欢好的模样。”
季听奕嘴角含笑,眼睛也半眯着,看起来十分高兴。
他觉得方归赈好似根本没注意到,这人这句原本听上去充满冷淡的话,在特别的人听来,堪称是最好的情话。
季听奕心动间,催促道:“好冷,走吧,我们也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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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家别院中,月光染亮内院一角。
“箫韶瑶花”匾额高悬静立,在院光中泛着古色微光。
两人就近回到方家,下车时,季听奕打着哈欠,喊着困字,径直钻进了他之前暂住过的房间。
方归赈见他这样轻车熟路地回房,忽而有些失落,却还是与他轻道晚安。
星辰清辉,照得人间万里。
安静内室中,季听奕洗漱完,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到窗下的边桌前。
他翻手从玉清境树下取出一个小酒坛,稳稳放在桌上。
他许久没喝酒,此时嗅到酒香,觉得这味道莫名浓烈,又与清冽花香层层交叠,十分诱人。
随着他的动作,浅红的桃子酒注入白玉小盏,看起来十分清雅,又带着一点甜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