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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自暴自弃,可人就算生来自私,也不全然是命中自带。

田家全受病中折磨,一点也不比任何人少。

黑雾凝聚间,田家全平日那副无赖刻薄的语气,在整个停尸房中不断回蕩。

这其中,还交杂着不少痛苦轻吟与艰难气喘。

季听奕把所有事一一想定,将千魂磬再度拿出。

霓带飞舞中,一道佝偻矮小的身影,在田家全的怨气一旁现身。

田奶奶鬼体不複,只魂魄在磬中修养,恢複到了生前模样。

她不似季听奕那般,被诸多怨气灌耳影响,而是在站稳后,看向了怨气正中的田家全。

继而,她不顾诸多黑雾,朝那道魂魄跑去。

哭声中,田奶奶抱着田家全意识混沌的魂魄,脸上写满难过。

季听奕立在房间角落,看向两人身影。

他依稀记得,田家全抢救时,陈延安曾经说过,田家全那时毫无求生意识。

季听奕本是恣意妄为惯了的,可他还是很难界定,田家全此番求死,到底应不应该。

若是为了田奶奶,他当然是不该求死的。

可他又真的,能好好活下去吗?

恍惚间,季听奕甚至觉得,这个中年男人,还不如他身旁那个看起来格外瘦小的老太太强大些。

季听奕看够人间疾苦,此时眼前情景,让他嘴里烟瘾又犯了。

他下意识摸向口袋,却没摸到烟,只摸到一个硬硬的长把圆球。

他掏出那东西,放到眼前看了看。

他手中之物,是那日他和方归赈在藕花胡同閑逛时,方归赈给他的棒棒糖。

季听奕愣了愣,继而目光微暖,沉思了片刻。

随即,他擡头看向田奶奶,喊道:“诶——”

田奶奶听见声音,回头看向季听奕。

季听奕看了看田奶奶,又看了看还没完全清醒的田家全。

他对田奶奶道:“对不住,没把他救下来……可你想听我说句实话吗?”

田奶奶眼中浑浊,不知道这年轻人到底要说什麽,只和善地点了点头。

季听奕口吻执拗:“我倒是和他一样,觉得他如果没有你,还不如死了。”

田奶奶双眼露出不解,抽泣也停了一瞬。

季听奕没有烟,只能强忍着。

他靠在身后墙上,默默道:“你俩这关系,往对他好听来说,就是你教子无方,把他教坏了。往对你好听来说,就是养了个白眼狼,一辈子没得一点甜。可不管怎麽说,他就算天天说你欠他一条命,但若没了你,他也活不下去的。”

“病这个东西吧,本身是一种苦难,若不得救治,便会让人越陷越深,无法挣脱。同样,也能将人的心缠在一起,生出无尽的担心、恐惧和怨怼,变成另一种苦难。”

季听奕叹了口气,指了指田家全,又点了点自己的脑袋:“他不久前被噬魂草控制了心智,这会还没恢複,估计脑子很迟钝,就像个小孩子一样……”

说着,季听奕将手中棒棒糖,朝田奶奶两人扔去。

他扔得极準,眼看田奶奶擡手接住,他继续道:“你吃点甜的,压压苦。然后哄哄他,带他一起上路吧。”

愁潘病沈

在田奶奶眼中,尽管田家全脸上已经生出一点细纹,可他此时双眼单纯,与少时极为相似。

田奶奶还记得,田家全小时候知道自己没有父亲,也曾经很孝顺。

藕花胡同深处,那间狭窄逼仄的背阴平房,装着两代人的一生。

病之一字,让母子两人生活在永远无法摆脱的疼痛中,要生活永远为病魔让路,要可能出现的幸福,一早就终止在可能发病的童年。

那些数不尽的颗粒药丸,如影随形,充斥在房中的每个角落。

每每两人吵架,药片洒落一地,在地上沾尘翻滚,就如同两人根本不能自控的一生一般。

因为病痛,两人的日子拮据极了。

社区给予两人的最低生活保障,只能勉强让两人填饱肚子。

那间本就不大的房间里,永远堆着半间屋子的废品,和一系列别人不愿意再用的破旧物品。

生活像一场没有止境的考验,只待两人死亡、从病中解脱的那一刻。

一切经年累月,滋养着恶意,侵蚀了本心,将一切扭曲。

可许是母亲死亡一事,对田家全来说太过于痛苦,他此时神情渐渐恢複,站在一片怨气之中,却竟然没再露出生前那副,面对母亲时的恶言恶语。

他只是双眼微睁,继而疑惑着问了一句。

“妈?”

田奶奶颤抖着点点头。

她顿了顿,继而将季听奕刚刚给她用来压苦的糖,举到田家全面前,问道:“吃吗?人家给的,你小时候总吵着要买的。”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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